“你们到底,还是见到了,我是真不知道该说缘分的强大,还是有些执着,已经不是人为就可以阻止的呢?”回去的马车上,国师唏嘘感叹着。
“国师您……似乎知道的不少。”在国师的话里,秦攸宁听出了很多意思来。
“知道的再多,也只是俗世中的凡夫俗子一个,小徒弟,你要是想从我这儿打听些什么的话,那就不必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国师直接就拆穿了秦攸宁的意图,“该你知道的,用不着我来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那必然,我就更不会知道了。”
国师说的绕口,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是富含了什么哲理和禅机一般。但其实说白了,这话的意思简单粗暴的很,那就是,但凡是有关于慕卿辰的事情,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国师都这样表态了,秦攸宁也就不好再问下去。
毕竟,秦攸宁也无法确定,国师到底知道多少,要是她问的过于透明了些,反让国师知道了一些秘密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如果这样一来,秦攸宁就放弃了的话,那她就不是秦攸宁了!
从忽然间听闻了太子妃的传言,到被太子的长相弄得魂不守舍,这短短的两个时辰里,秦攸宁所想到的问题简直不要太多。但化繁为简,化整为零,排选到最后,秦攸宁就发现了,让她烦恼焦躁的所有的题,其实都围绕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太子。
慕卿辰到底是慕卿辰,还是白矖的太子白英佑?这个问题秦攸宁必须要弄个明白,而只要弄明白了这一点,那么其余的那些就都可以轻易地就找出应对的方法来。
不过要怎么才能弄明白这个问题呢?慕卿辰明显是不想直说的,就连国师也三缄其口,秦攸宁想了又想,纵观她身边的人,最好下手的也就唯有白子熙了。可白子熙的身份摆在那里,并不是秦攸宁想见就能随时见到的,现在唯有等待,就看慕卿辰什么时候想松口了。
“师傅大人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徒儿我不过就是想知道,咱们的皇帝陛下是不是已经有了决断,徒儿我到底是小命堪忧,还是前途似锦呢?”秦攸宁索性就曲解了国师的意思,问起旁的事情来。
“为师收弟子,见面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收下的,三日后,你秦攸宁将再不会是天和城秦家的人,你的姓氏将只会是一个字,而再不是一个身份。”国师摆了摆手,一副如此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样子,“那么,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一句了,你是不是也已经有了决断了呢?抛弃家族,放弃血缘,不论日后是不是会有人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薄情寡义冷血无情,都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这个决断呢?”
“徒儿以为,师傅是明白的。”秦攸宁不假思索地说道。
明知她不是真正的秦攸宁,居然还来问她对秦家的感情?莫说秦家对她并不好,就是父亲慈爱,嫡母和善,到了需要放弃的时候,秦攸宁也还是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放弃。
因为,秦攸宁可以确定,那慈爱的父亲和和善的嫡母,绝对会先放弃她。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三日后,你将会有清白的证据、尊贵的身份、似锦的前途,至于秦家,则会成为其中一位皇子的垫脚石。”国师说完话,就将剩下的几块小点心,全部吃了下去。
“三日啊……”秦攸宁低吟着,闭上眼睛向后倚靠在了车厢上。
不用想就可以知道,在秦攸宁沐浴更衣,光鲜亮丽地出入皇宫的时候,被关进了牢狱的秦家人则肯定是过的凄凄惨惨戚戚。皇帝限期三日,三日之后刑部就要给出充足的证据和一个结论来,那么这三日里,刑部可不就是要卯足了劲!
秦攸宁不在乎过程如何,她只想知道,没有墨枯草的秦文瀚,究竟能不能捱过这三天。捱不过,自然就省事了,但要是捱过了,她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来让秦文瀚闭嘴呢?
“镇西大将军的府邸,在哪里?”秦攸宁突然睁开眼睛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今日已晚,你若是想去拜访,明日为师先差人去送拜帖,不然多失礼数啊。再者,现在那李老匹夫尚镇守在天和城,你就是去了镇西将军府也见不到人,还平白让荣美人惦记着,这节骨眼上,你就还是乖乖地呆着,别节外生枝了!”国师先是一愣,然后就摇起头来,很是苦恼地劝说起秦攸宁来,絮絮叨叨的,让秦攸宁插不上嘴。
“看来京都的规矩还真是不少,就连上门拜访,也不是随意就能去了的。不过师傅您放心,我不过就是因为和师兄们的赌约,而想着找一个他们猜不到的去处罢了,并不是非得去镇西将军府的。”终于等到了说话的空档,秦攸宁笑眯眯地说道。
在国师的面前,秦攸宁一直觉得自己被看的很透,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都能被国师一眼就猜中。
但这一回,国师却是猜错了,秦攸宁觉着自己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几分。
“你这丫头,我怎么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呢。”国师张了张嘴,不一会儿就又闭上了,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国师才甩了甩袖子,将双腿盘起换了个坐姿,悠悠地说道:“在紫宸殿里,我说的那些,并非都是编出来的谎话。你的身上的确迷雾重重,干扰着所有的演算卜卦,所以你若是和你的那些师兄们打赌,他们肯定是算不出来什么,只能靠瞎蒙的。”
“师傅这样说,不得不让徒儿想起一个问题来。您不是说徒儿在进了国师府后,身上的迷障就已经被迷幻阵给清除了吗?可您现在又说,师兄们算不出来,那您的这两句话里,到底哪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呢?”秦攸宁腰背一用力,就直坐了起来,神色难得认真地看向国师。
“自然都是真的,只不过为师在前头的那句话上,巧妙地用了一个移花接木而已。你身上的迷障极深,就是为师我也看不透,要不是因为秦攸宁的命格早已经现了死相,我也不会发现你们是两个人。你既然知道太子是谁,那你也就应该知道,为什么小郡主会和你长得这般像,又为什么提前在天和城见到了你容貌的人,却都认不出你来。这一层迷障,并不在你的身上,而是在那些人的眼睛上。”国师摊了摊手,表示他并没有说谎。
“师傅您的意思是,太子吗?”秦攸宁顺着国师的话,往下问道。
“这你不应该来问我,而是应该问问你的心,问问你自己的眼睛,你觉得这世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国师推卸着,却又用话诱着。
秦攸宁沉默了下来,直到马车在国师府外停下,她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这使得马车里一下没了声音,安静地让人有些不适应。但想来冷清惯了的国师大人,却是毫不受影响地继续盘腿坐着,眼睛微眯,看似是在思索自己的事情,但仔细注意的话,会察觉到他的目光,不时就会在秦攸宁的身上绕一圈。
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秦攸宁当然不会注意到这点,有一只到临下马车的时候,她的目光才无意对上了国师略有深意的眼神。
“初晴给国师大人问安,给秦小姐问安。”初晴早早地就已经等在了国师府外,当马车的门被打开后,就恭敬得一一问安,然后就速度极快地走到了马凳旁边,在秦攸宁探出身来的时候,抬起胳膊将秦攸宁扶住。
“初雪呢?”秦攸宁转头一看,后知后觉地发现,初雪不见了。而将记忆倒回去仔细想想的,秦攸宁就想到,似乎在宫里下车的时候,马车外就只站着车夫了。
“回秦小姐的话,初雪是负责饮食的,在您和国师进宫之后,她就已经回府安排您的膳食了。”初晴想都没有想的,就回答了秦攸宁的问题。
可这回答地也太快了,似乎早就猜到秦攸宁会这么问,所以就做好了这么回答的准备似的,快到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这就不太正常了。
但秦攸宁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后,就不在意地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不知道我摆下的赌局,可有人下注,都下了些什么注,现在时间还早,师傅您要不要也来下一注?”说着,秦攸宁就喊住了已经走进府中的国师。
“为师若是下注,那就是在欺负你们了。对了,收你为徒的事情,为师已经通知了你所有的师兄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他们的小师妹了。不管你的师兄姐们有没有赌赢,给小师妹一点见面礼,那都是应该的事情。好了,为师还有要事要办,初晴,你们四人好好伺候着小小姐,不得有一点疏失。”国师利落地给秦攸宁正名后,身形一动,就一下子消失在了秦攸宁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