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这样直白的说话方式,真是让秦攸宁又爱又恨,爱它把秦夫人拖下了水,但也恨它把自己也给拖下了水。
不过,到底结果还是一如秦攸宁所想要的,秦夫人哪怕避在风华苑,也绝不可能避开这个飞来横祸。想象可比事实来的可怕多了,尤其是在秦夫人不在正厅的时候,只要一点风言风语,就能带动别人的思想,把所有带着点暧昧色彩的事情往秦夫人身上推。
就比如说,今晚这两件大事发生的时间,怎么能这么恰好,初一才离开,雅妈妈就死了。还比如说,明明所有的人都在这里,那又是谁派人去杀的雅兰。另外,雅妈妈才死,这消息就已经在秦府传遍了,到底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孽障,孽障!一个个都是孽障,我秦文鸿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摊上你们这样的子女。”秦文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秦曜和秦攸宁,气氛难当。
“父亲说错了,大约是儿子和六妹妹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才会成为你的子女,以至于你这辈子造了太多孽,怕是下辈子都还不完。”要说之前,秦曜因为秦攸宁有意无意的相帮,态度只是有点疑惑和好感的话,现在就是将秦攸宁划归到自己那一边了。
感同身受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人在感觉自己可怜的时候,心底总想找一个更惨的来安慰自己。
对于秦曜来说,秦攸宁和他有着相似的经历,甚至更甚,所以秦攸宁就是秦曜心里头的一个慰藉。得了安慰,感觉自己不仅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还承担着秦攸宁期待的秦曜,自然而然地就会有一种使命感。
而就是这点子虚无的使命感,会让他下意识里承认了秦攸宁,连带着,也会让秦曜更有力量。
“八王爷,请恕草民无理,草民私以为,比起其他事情来,如何找出杀死老鸨的凶手,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情。”秦曜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雅妈妈的尸体旁,并对着秦攸宁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在初一护卫和六妹妹到来之前,大家可是已经推断出,凶手就在正厅中了,这可是一个大危险啊!谁也不知道,蜡烛会在什么时候,再灭一次。”
“那就要让白九来说说了,本王可是让它好好守着这正厅的,现在死了人,它可脱不了责。”八王爷当然不会怪罪秦曜,相反的,还很欣赏,“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们可能不知道而已,蛇可不单单是靠眼睛来看东西的,所以在黑暗中,到底有谁动过,白九可是了然的很。你说呢,白九。”
“王爷你真是会为难人,就那么一下子,大爷我就是注意,也只注意到几个我怀疑的人呀。这里头,也就秦四公子和秦大公子动了。”白九对着噬金蚁王张了张大嘴,好好地恐吓了一番后,这才悠悠地转过头对着八王爷抱怨道。
秦攸宁看了白九一会儿,也不知它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就把秦曜和秦鑫两个人拉了出来。
本来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两个人,现在把这两个人拉出来,除了一个拿证据,摆猜测,一个解释和掩盖,还能有什么新意?事情本就落在了一个怪圈里头,好不容易雅妈妈的死,能够有一个突破口,白九居然又把人扯回了怪圈里头。
“到底是亲生兄弟,这暗下来的瞬间,两个人的反应都是飞快地伸出手。不过,秦大公子的手是往旁边去的,而秦四公子的手却是往前头甩的。”白九慢悠悠地说完后,才又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听的人好不恼火。
以秦曜和秦鑫两个人所坐的位置,以及白九所说伸手的方向来看,雅妈妈所跪着的方位,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属于前面。
也就是说,秦鑫的反应更加会引人怀疑一些。
“这……八王爷,民妇有话要说。因着民妇怕黑,是以方才暗下来的瞬间,相公他其实是反射性地抓住了民妇的手。至于民妇怕黑这一点,不仅翁家人尽皆知,就是在秦家,服侍在民妇院中的婢女也都是知道的,王爷可以随便找一个人来问一问。”翁华茵马上就起身跪下,替秦曜解释了起来。
“这一点,老朽可以作证,王爷身边的人身手不凡,这正厅中也只暗了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待复又亮起的时候,老朽就看到,秦曜正抓着翁华茵的手。这短短的时间里头,不可能既杀了人,又准确地抓住身边的人手。”说话的是秦攸宁印象中,很少掺和事情的六长老,翁华茵和秦曜的位置恰好就在他的对面,要说灯亮的时候他正好就看见,也是没有争议的事情。
“今日四哥要是输了,那就是输在没有妻子上了。”秦攸宁调侃似的低声叹息着,她今天见着秦曜和翁华茵两人的时间拼在一起,也不超过两个时辰,可这两个人就硬是在这两个时辰里,让她感觉到了恩爱的气息。
又是执手相望,又是相视而笑的笑,简直不要太默契,就是站在这夫妻身边的翁承,也进不到他们的视线之中。
然后,秦攸宁就想到了慕卿辰。
是吧,在裂缝底是慕卿辰救了她吧!是吧,是慕卿辰暗示的,他喜欢她吧!是吧,慕卿辰不喜欢她问起月牙,是因为他觉得她太关心月牙了吧!
秦攸宁明明什么都看在眼里,可是她却愣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自私地试探着慕卿辰的底线,而这一切,不就是仗着慕卿辰不会拿她怎么样嘛。想到这里,秦攸宁的心里头有点淡淡的伤感,慕卿辰那晚上离开以后,还真就没来找她了,以前没觉得怎么样,可现在怎么就生出了一种落寞感来呢。
有点不满的秦攸宁,也就不知是夸,还是讽地说了一句:“这种时候,要是有个人陪在身边,也就不用瞎掰理由硬撑着了吧,输了也无所谓啊。”
“六妹妹这样说,可是看上了哪家公子了?你年纪还小,四哥也从来没往这处想,记得上回你还兴致勃勃地问起湛家公子呢,前段又和顾长歌顾公子走的极近,而这两日……”秦鑫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六妹妹,长幼有序,你也别急,日子还长着呢。”
“怎么能不急,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这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要想找一个更好的三姐夫或四嫂,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这急,可不是担心自己在秦家熬成老姑娘,反正我还小,我只是担心三姐和四哥呀。”秦攸宁嘴皮利索地翻着,“不过比起这终身大事来,四哥你还是先解决眼前的杀人嫌疑吧,别和小妹一起胡闹地瞎扯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在胡闹,有哪个女孩子的,在听说死人了之后,会大半夜的不呆在自己的屋里,反而跑来看死人的。”秦鑫会突然针对起她来,一是想着拖延点时间想想如何解释他会往前甩手的对策,二是因为秦攸宁对他和秦淼的讽刺。
顾长歌是他们失算,一早也做好这事成不了的准备,但是被秦攸宁光明正大地在八王爷面前说出来,对秦淼可不是什么好事。另外,马家一直都抱着退婚的心思,他们不仅退了一步,还没能撩着什么好,也是秦鑫心里头的一根刺。
可秦攸宁自己都说自己是在胡闹了,秦鑫又怎么好意思再和她说下去,只能用秦攸宁之前说秦夫人的那套,也把秦攸宁往行动诡异的那一边带,企图混乱事件的重点。
只是,同样的一套,最重要的区别就在秦攸宁不仅在正厅,还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我急匆匆跑来,还不是怕就我一人出了正厅,生怕自己爹不疼,娘不在的,就成了牺牲品吗,当然是要来解释解释的。对于我来说,比起自己变成死人,这看到一具尸体,可不算什么。”秦攸宁说话的时候,眼神根本就没敢往雅妈妈那儿看,结合她之前绕开雅妈妈的动作,一看就还是害怕的。
“六妹妹你可是说的太对了,之前你没来的时候,可还真就有人怀疑过你呢,要不是你一没权,二没势的,你现在可能也在被押来这里的路上了。”秦曜大声地笑了起来,揶揄道。
“竟真有这样的事情!”秦攸宁睁大了眼睛,吃惊地说道,她不过就是随便地给自己找个理由,哪里知道一说还成真了。
听到这话,不止秦攸宁,凡是在正厅的秦家人,都有点惭愧的感觉。而这份感觉,加之今天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所有的感官积累起来,渐渐地就让秦文鸿和秦鑫处在了一个不利的位置上。
就在这个时候,初一回来了,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只看动作,根本看不出来他受过伤,“禀王爷,人已经带回来了,但依旧昏迷着,怕是问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