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夫人震惊不已,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韩骞。
“简直是疯了,都疯了。”
她生气的转过身去,不愿再看一眼身后的韩骞,正烦躁,听到门响了一声,她也不回头去看,怒吼了一声。
“不是说了吗,地毯上的小碎玻璃和水渍不用弄,我会让人换了,听不懂话吗?”
她以为是刚才进来打扫卫生的护士。
“姨妈......”
身后传来梁彩意的声音,她马上变了一副嘴脸,转过身来,柔声说道。
“是彩意啊,你......”
嘴张开,话说到一半,看到了站在梁彩意身边的陈醉,她今天这副样子,没有化妆,白衬衣牛仔裤,跟前几天见面的红裙装扮完全像两个人。
那日是红玫瑰,今日是小野花。
她还真会拿捏男人的心。
话锋一转,易夫人冷着脸,双手环抱在身前,严肃的说道。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韩骞......哥哥想要见她,说看不到她就寻死,我害怕,就去找了陈醉小姐。”
梁彩意小声的说。
“陈醉!”
一直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的韩骞,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人,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陈醉见状,快步走了上去,颤抖着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你刚做完手术,不能乱动,快躺好。”
韩骞果然不动了,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抓上了陈醉的手腕,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又惊又喜。
“你......你来了,你终于来见我了。”
他的嘴唇泛白,一张一合,痴痴的望着陈醉。
“是梁小姐让我过来的,她心疼你。”
“而我......只是因为跟你认识,所以来探望,你不要多想。”
陈醉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仅仅是这一步,让韩骞的心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醉,饱含深情,肆无忌惮的展露自己的爱意,他连死都不怕,就算众叛亲离,他也要救走陈醉。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韩骞。”
陈醉冷着一张脸,就站在距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她不敢上前,韩骞此刻的精神状况太差了。
“韩骞哥哥,陈醉小姐已经来看你了,你不要再想不开了好吗?”
梁彩意走上前,心疼的看着病床上自己的丈夫。
易夫人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皱着眉看向床边的这一幕,这位梁小姐还真是愚笨,韩骞说要见陈醉,她就火急火燎的去把人找过来。
韩骞是她的丈夫啊,她撮合着丈夫和心爱的女人见面,是脑子坏掉了吗?
不对,陈醉还是梁彩意的大嫂,梁宴时不是说陈醉是他的未婚妻吗?
大嫂和妹夫见面,亏她做的出来这事。
她理解不了爱是什么,她对自己的丈夫从来都不是爱,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商业联姻。
所以梁彩意的行为在她眼里就是蠢笨,就是没有脑子,彻彻底底一个傻女人。
就她这个样子,怎么能让韩骞收心,怎么能让韩骞回到曾经的样子,一点心机都没有,亏她还是梁家的人,半点都没有跟她的两位哥哥学到脑子。
“人也见到了,就走吧,这里是病房,陈醉小姐不是怀孕了吗,待久了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易夫人开始赶人了,她见不得韩骞看着陈醉的那副样子,望眼欲穿,堂堂司令独子,满眼满脑子都是一个坏女人,成何体统。
陈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易夫人,知道她不待见自己。
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对她冷嘲热讽,梁宴时在场的时候,她还给梁宴时一个面子,对她客客气气的,梁宴时不在了,她连装都不装了。
“好的,易夫人,我这就走。”
干脆利落的回答,本来就不是她愿意过来的,是韩骞在病房里以死相逼,梁彩意亲自去把她找过来的。
既然韩骞见到了,也不会再出事了,那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何况梁宴时还在总领馆里,他估计已经发现她不在了,很快就会追过来,她不想让梁宴时跟韩骞再碰上了,只会伤害韩骞,而伤不到梁宴时半分。
“不行!你不能!”
韩骞疯了似地,挣扎着,冲着沉醉喊道。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可怜,又是那么的炙热。
除了大喊大叫,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现在连下床都做不到,又怎么能挽留的住陈醉。
陈醉看向他,皱眉,一本正经的说道。
“韩骞,我喜欢的是曾经的你,儒雅,内敛,优秀。”
“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让我厌恶,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回到从前,就给我好好活下去,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的这番话很管用,韩骞淡漠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
他只听到了陈醉说,还喜欢曾经的他。
这句话就足够了,他还是他,六年了,他的心没有变过,里面装的女人一直都是陈醉。
陈醉与梁彩意对视了一眼,冲她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她是敬佩梁彩意的,今天的事情让她重新对这位梁小姐有了新的印象。
从前只是在老宅里见她,觉得她与寻常的富家小姐没有什么区别,华丽知性端庄漂亮。
但是此刻,她能为了韩骞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与寻常的人不同了。
梁彩意对韩骞的爱,远远超过她,一直都超过她。
如果是她,她一定做不到这一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其他的女人纠缠不休,她会疯掉的。
陈醉走后,韩骞竟然笑了,他低着头,双手垂在身前,他的手臂上还残留着陈醉身上独有的体香,是那么的好闻,她走过的空气,都变得甘甜。
“给我端一杯水,再把药拿过来。”
他没有抬头,破天荒的要喝水吃药,这已经让梁彩意高兴的不得了了,她快步走到桌边,拿起杯子接了温水,又拿了药,亲自递给他。
“张嘴。”
韩骞张开嘴,她亲自给他喂了药。
易夫人脸上的愠色少了些,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松了下去。
韩骞不吃药就会一直不好,他肯吃药就是没了自杀的心了。
梁彩意接空了的水杯,欣喜万分,只是韩骞不会想不开,她就知足了。
心中还感激着陈醉,只觉得她也没那么狠心,真就不管韩骞了。
她从前就知道韩骞跟陈醉是青梅竹马,五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而她跟韩骞是成年后才在晚宴上见到的,还是爷爷让她去见的。
自然是不一样的,她比不上陈醉,更代替不了陈醉在韩骞心里的地位。
尽管她也有欲 望,她也想让韩骞爱上她,像寻常夫妻那样的恩爱,可是事实是不行的,她和韩骞都不是普通人,一个梁家的小姐,一个韩司令的儿子。
他们的婚姻在外人眼里本来就是家族联姻,两家长辈也没要求过他们形影不离,恩爱甜蜜,只要能当夫妻一辈子就够了,外表光鲜亮丽,夫唱妇随,里子是什么样子的,从来都没有人关心过。
只是她是韩太太一天,那爷爷母亲和哥哥就会疼爱她多一天。
她只能牢牢地抓住自己拥有的一切,梁家小姐的名号,韩骞的人,还有一眼望到头的豪门生活。
“我去让人送饭进来,你肯定饿了。”
梁彩意放下空了的水杯,转身就往外跑,眼角的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落在地摊上,融入了床边一地的水渍,谁都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