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华在一边瞠目结舌,表情难看。
他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陆庭宴,果断装死。
陆庭宴面无表情,手强硬地拽住了沈棠的手腕,眼睛阴沉得可怕。
沈棠拉着他往外走,直到走出交易室的门,才朝他眨眨眼,“别吃醋,我——”
她正想着解释,余光却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话戛然而止。
陆庭宴不满地蹙眉,顺着沈棠的视线看过去。
章文婧的父亲,章治军,居然也出现在距家千里之外的申市!
“他……”沈棠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得章治军此刻透着无比的怪异。
陆庭宴微微眯眼,用胳膊将她挡在了身后。
章治军并未注意到他们,直愣愣朝交易所大门走去。他的衣着凌乱,头发长时间没有梳理,乱糟糟跟个鸟窝似的。
“跟上去看看?”沈棠眼皮跳着。
陆庭宴低哑嗯了声,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上辈子的惨剧还历历在目,对这个曾经的幕后黑手,沈棠不敢有丝毫松懈,即便对方现在狼狈不堪。
要是找到机会,她肯定会狠狠踩上一脚,让章治军再无翻身的机会。
章治军对证券交易所显然相当熟悉,一进门,就直奔到电子屏幕面前,从衣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交易单。
刘赫华不解其意,也围过来凑热闹。
他一看,就啧啧点评道:“像这种人,我见多了,都是在股市投疯的人,钱全都扔进去,到最后几乎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棠无声观察着章治军。
他眼球外凸,眼白爬满了红血丝,捧着交易到的双手在无意识颤抖,指甲缝里藏着洗不掉的泥垢。
看着电子屏幕,他紧张地舔着嘴唇,喉头上下滚动,内心的慌乱可见一斑。
“估计他是把全部身家都押在这里了,和赌博没什么区别。”
沈棠饶有兴致地围观,撇了撇嘴。
电子屏幕更新了显示,红绿色的线条跳跃着跃入众人眼中。
下一刻,章治军狂躁地大叫了一声。
他双手抱头,额前迸出青筋,嘶吼着将交易单撕碎,扔到了脚下,狠狠碾过。
“不可能、不可能——”
章治军双目赤红,跟疯了一样抱住了交易所大厅内的柱子,用头撞上去。
远处的沈棠吓了一跳。
“疯了。”刘赫华幸灾乐祸,接着又忧心忡忡,“陆老板,你说的那个搜狸的股票应该靠谱吧,我该不会也沦落到一样的下场?”
“不会。”陆庭宴面色没变,言简意赅。
证券交易所的保安行动迅速,控制住章治军,直接把他丢了出去。
他们见惯了这种情况,处理起来驾轻就熟。
周围人见到这一幕,脸上麻木得没有丝毫触动,只是默默挤上来,填补了章治军所站位置的空缺。
他们的眼睛里只有跳动的数字,冷漠得让人害怕。
沈棠摇头叹气,“这个地方,人不像人。”
接着她抬头,恶狠狠瞪向陆庭宴,强制地掰过他的下巴,语气郑重说道:“你给我记好了,绝对不能被股市迷惑,千万千万理智,知道了吗?”
沈棠一手叉腰,视线紧紧锁住陆庭宴,一定要得到满意的答案。
陆庭宴嘴唇轻挑,弯腰,让自己的脸与沈棠的面孔贴近。
对视了几秒,他认真地答应下来,“我知道,不会惹大小姐生气的。”
沈棠:……
她别别扭扭地转开头,但陆庭宴好像上瘾了,故意暧昧地捏了捏她的手,“要是没说到做到,你就把钱拿回去,我什么都不要。”
他目光往旁边一瞥,看到了满怀希望而来的许斐尘,顿时原本要收敛起来的神情更加放肆,用小白脸的语气轻笑:“遵命。”
沈棠:……
她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听见这句话的刘赫华和许斐尘也不例外,神色复杂。
刘赫华:陆老板可真是个好人为了哄女朋友开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许斐尘:像这种货色的男人都能找到富婆包养他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沈棠脸热。
她冷静地用手拍了几下脸,“那个,咱们走吧。”
陆庭宴依言,拉住她的手,径直向门外走去。
在经过许斐尘面前时,他转过头,黑漆漆的瞳仁泛起让人头皮发麻的笑意。
许斐尘打了个哆嗦,僵立在原地。
而沈棠全程没有注意到他,半分视线也没施舍。
经过交易所一行,陆庭宴到申市的任务基本完成。
沈棠还有几天假期,几人一商量,也就不急着回去,准备在这里玩上一阵子。
李昊冉对酒店住宿费依旧耿耿于怀,但生意人有时就要讲究一个脸面,必要时必须要用这些外部条件来武装自己。
就比如刘赫华,若是没有那一层写字楼和陆庭宴出手阔绰留下的富豪印象,他一定不会这么尽心尽力。
十月天气依旧有几分燥热。
沈棠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皮带,漫步穿行在申市的老城区。
身后,三个大男人任劳任怨地当着搬运工。
“这就是女人的购买力吗?”见到沈棠又停在一家手工店门前,李昊冉受到了震撼。
他们三个人手上都提着不下十个购物袋,而且隐约有越变越多的趋势。
季沐川深有同感,“这都走一天了,她一点也不累。”
只有陆庭宴尚能维持平静,但手心也被勒出了几道红痕。
他看了一眼难兄难弟,似乎一切尽不在言中。而当沈棠转过头来时,脸上就立刻换上另外一副神情。
“想买就买,不用省钱。”
刘赫华和季沐川无力吐槽陆庭宴已经显露出的妻奴特质。
晚上,他们在东方明珠下面吹风。
四个年轻人肩并肩坐在了台阶上,看着繁华的夜景,眼睛闪闪发亮。
沈棠升起了些许浪漫情愫,双手托腮,“要不我们在零点的时候闭眼许个愿,一定可以实现。”
“幼稚。”季沐川道,“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李昊冉反驳,“许愿是在表达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不懂就不要乱说。”
沈棠期冀地看向陆庭宴,“你呢?”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陆庭宴拒绝的准备,但这时,零点的钟声响起。
陆庭宴眼眸轻笑,抬手捂在了她的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