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战战兢兢，拿起一把防身的椅子，蜷缩在床的一角。
门外的醉汉骂骂咧咧，似乎把她当成了做不正当生意的女人，满嘴污言秽语。
过了很久，他才嘟嘟囔囔离开，而梁青直接睁着眼直到天亮。
李清徐把女儿托付给她的那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李家的那栋小楼里生活。
住惯了宽敞的房间，对这阴暗潮湿的角落生出了下意识的抵触。
她提着行李，毫不犹豫退房，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
梁青还想去找李清徐，可眼前突然闪现出对方冰冷的视线，犹如一道利刃将她刺穿。
那个女人，已经不会再收留她了。
清晨，寒风依旧料峭。街道上没什么人，梁青看着半空中漂浮的垃圾袋，觉得自己就像这东西一样卑贱。
她神经质地笑起来，直不起腰，用手撑住了膝盖。
越是笑声猖狂，眼中就越是阴毒。
笑够了之后，梁青把行李抛下，找到最近的商店，拿出最后的积蓄，买了一把用来砍骨头的砍骨刀。
她头发披散，像个疯子一样，砍骨刀的包装袋扯下，冰凉的刀刃闪烁着寒光。
梁青拎着这把刀，迎着路人惊恐的视线，晃晃悠悠离开。
图书馆内，沈棠从书包里拿书，但拉链坏掉了，怎么都扯不动。
她稍微一用力，拔开了上面的铁扣，指腹被锋利的边缘划破，冒出了殷红的血珠。
沈棠皱了皱眉头没在意，用清水冲洗了伤口，然后一头扎在书本里。
学到傍晚，她才回到宿舍。
张欣雅这学期也换了智能手机，还订了一个相当昂贵的包月套餐，每日都得用流量上大半天网。
听见沈棠进门的声音，她兴奋地大喊，“快来快来，给你分享个好东西。”
说着，就将手机页面展示给沈棠看。
“最近网络上有个游戏，叫做《云翔记》，非常爆火，我今天去网吧玩了一天，太好玩了！”
张欣雅已经陷在游戏世界里无法自拔，登录论坛，将游戏官方的宣传视频放出来。
“我加了个帮派，到时候拉你进去，闲着没事一起刷副本。”
沈棠被视频中充满国风色彩的画面吸引。
她被张欣雅拉着坐下，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起先只是觉得《云翔记》跟陆庭宴公司即将推出的游戏风格类似，但视频看完，她咂摸出不对劲，剧情什么的都如出一辙，这分明就是抄袭！
张欣雅乐呵呵的，“吸引人吧？你要不要也一起玩？”
可话还没说完，沈棠就已经推开她，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关紧了门。
她焦急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直到陆庭宴接起，急切地开口道：“网上有个游戏抄袭，你知道消息了吗？”
“知道。”陆庭宴情绪稳定，反过来安慰她，“我有对策，你不用为我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沈棠抓下了一大把头发。
南极科技，她知道这个游戏出品方。
上辈子，这家公司劣迹斑斑，一路靠着抄袭发家，积累了原始资本后，又重点投资了即时通讯，完成了整体升级。
——吸着别人的血来发家壮大。
最关键的是，南极科技很会钻法律的漏洞，对政策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
前期国内的知识产权法规不完善，即便南极科技的劣迹引起网友民众的声讨，也没受到实质性的惩罚。
后面，又及时金盆洗手，摇身一变成了国内的互联网巨头，甚至还组建了一支号称“国内最强法务”的律师天团。
沈棠生怕陆庭宴吃亏，索性把这些事情换成道听途说的传闻，一一告知。
“你知道的这么详细？”
沈棠面不改色心不跳，“梦见的。”
反正陆庭宴一直不戳破那层窗户纸，她胡说也能圆过来。
“放心。”陆庭宴轻轻笑了，“我自有主意。”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跟沈棠再度保证，他才挂断电话。陆庭宴转身，梳理着从沈棠那里得来的线索，却不料身后已经聚拢上了一波人，正“泪光闪烁”地看着他。
“老板。”侯旭精神萎靡，“按照你说的，我继续在网上发布预告，已经有人过来骂咱们抄袭了。”
他们的游戏，名字定做《剑来》。
想到那些评论，侯旭差点气到心梗。
【剑来？剑什么来？我看是抄袭的贱人来吧？】
大家心里都捏着一把汗。李昊冉甚至开始学着烧香拜佛，妄图从玄学领域上胜过一筹。
“不用辟谣。”陆庭宴一早就预料到了眼下这个状态，“买几个水军，帮他们一把。”
“老板，我都开始怀疑你芯子里换了个人，灵魂是对面公司派来的奸细。”
侯旭摸不透他的主意，害怕自己和同伴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陆庭宴打开电脑，从论坛里找到几个阅读量逐渐增加的帖子。
——说归说骂归骂，《剑来》的质量比《云翔记》高多了，画质就不一样。
——《云翔记》也就有个先发优势，和《剑来》根本没法比！
这几个帖子的关注量在逐渐增加。
“踩着《云翔记》来一波宣传，不用咱们花钱营销，这不是挺好的？”
《云翔记》花了大价钱在网络做宣传，而被冠上抄袭罪名的《剑来》也跟着受到了关注。
这宣传效果，稳赚不赔。
“玩家不是傻子，只要下载两个游戏一玩，孰优孰劣就能分辨。”陆庭宴看向众人，强调道，“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让他们下载《剑来》。”
虽说现在支持《剑来》的声音不多，但随着游戏正式上线，情况会截然不同。
果然如他所料，借着这波预热，游戏正式上线后，下载量突破了侯旭等人的预测。
很多玩家都是从《云翔记》过来的，下载只是想凑个热闹，没玩之前就在论坛上发了差评。
但很快，他们就被自己打脸。
这画质，这核心玩法，这稳定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真的是抄袭吗？《剑来》比《云翔记》优秀太多了！
这个帖子被顶到了论坛第一。
而随着剧情深进，更要命的对比摆在了众多玩家面前。
《剑来》的剧情连贯完整，一切符合逻辑，层层递进，引人入胜。
而《云翔记》，就像是一个粗制滥造的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