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婧顿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也不顾有人在场,紧抓住了周国维的手,不停哭诉道:“她不是想打我,沈棠是想杀了我,她是想杀人!”
严刑一声冷笑,当做没有听见。
可这么一闹,不少人都聚了上来。
一层一层的人围着看热闹,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棠身上沾满了血,冰冷的脸庞褪去了所有血色,站定在章文婧的身前。
周国维给章文婧撑腰,并不是有多么爱惜对方,只是因为人是他带来的,如果被人打了脸,他面子上没有光。
“严队长,警察办案可不能这么厚此薄彼。沈棠当着你们的面打人,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周国维刻意提高声音,为的就是让严刑骑虎难下。
严刑自然不会被他轻易拿捏住,但这样下去,处在风口浪尖的只会是沈棠。
隐约听见有人指责沈棠小题大做,他咬紧后槽牙,低声说道:“别再动手了,这样……不对。”
严刑朝沈棠摇头,示意对方暂避锋芒。
他挡住身后周国维得意的视线,低下声音,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先和章文婧道个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周国维故意大声问:“严队长,你就是这么教育群众的吗?”
四周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聚上来的有不少不清楚前因后果的人。
他们猜测沈棠和严刑之间的关系,质疑警察的办事能力,甚至指责严刑在“包庇罪犯”。
“我只不过是差点死了,而她却硬生生挨了我两巴掌,不对是不是?”
沈棠看着掌心逐渐干枯黏稠的鲜血。
严刑生怕她在这时犯倔,正欲冷下脸来开口训斥,却见沈棠绕过他,直接走到距章文婧一步之遥的地方。
“真的很抱歉,我不该打你,对不起。”
包括章文婧在内,听到这句话的几个人都愣了。
严刑拿捏不准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沈棠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扶起章文婧,体贴地伸手探向她的脸。
“是不是打重了,你疼不疼?”
章文婧倒吸一口凉气,像见了鬼一样踉跄退到周国维的身后。
沈棠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往后撩了一把头发,手上的鲜血粘在了脸上。
她看向章文婧的神色诚恳,“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你你你……”沈棠眼下这个样子,硬是让章文婧觉出了一股惊悚的味道。
她怯生生露出半个头,听见了自己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会是沈棠?
而严刑长呼出一口气。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让沈棠去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可却在触及对方眼神的时候生生顿住脚步。
沈棠一动不动看着周国维。
说起来,两人正面相见的时候不多。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火药味。
“你住这儿?”沈棠冷不丁开口。
周国维鬼使神差点了下头,随后才觉出懊恼,“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棠一扬眉毛,冷冷吐出四个字:“冤家路窄。”
她的视线转到章文婧脸上,异常戏谑,甚至朝对方露出了一个浅笑。
周启明和周国维这对父子可真不要脸,两人都和章文婧不清不楚,也不嫌恶心。
章文婧一下子察觉了她笑容中的深意,死死咬住嘴唇,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沈棠浅笑,“真没想到,周大人会和我同学在一起。”
周国维立刻变了脸色。
他这种走仕途的人,最怕外面的风言风语。即便有周启明这个私生子,也将消息藏匿得很好,一直在外塑造着优质男人的形象。
沈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迷糊不明的话,是想毁了他的生涯!
“你闭嘴!”周国维轻而易举就被激怒了。
他气急败坏的逼问严刑道:“打了人,道个歉就完事了?你做警察,还挺会和稀泥的。”
严刑不耐烦,硬生生压下了心里的暴躁,“那你还想怎么样?”
周国维冷哼一声,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会将这件事情,如实向你的上级领导汇报。人民的公仆,这么处理问题,也不怕老百姓心寒?”
严刑也不是软性子。
他一退再退,只因现在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尤其是对沈棠来讲。
可这并不意味着要纵容周国维蹬鼻子上脸。
严刑解开了衣领,并不害怕对方口中的威胁,将手中的记录本重重往警车身上一拍。
威胁他,真是找错了人。
周国维比他矮了一个头,气势上也比不过,只能恼羞成怒地用手指着严刑的鼻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
严刑反而笑了,“治安问题,本来就是小事,最多也就赔偿点钱。”
“在我看来,这反而是你小题大做。改天我也把这事和家里的老头子说道说道,让他看看该怎么办。”
周国维的手立即像触电一样收回来,一脸敢怒却不敢言。
严刑朝沈棠看了一眼,对方很快接收到他的意思,上道地从兜里掏出了500块钱。
五张百元大钞上还沾着她手上的血。
“这是我给你的赔偿,拿着吧。”
章文婧指望着周国维撑腰,脑袋一时没转过弯,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严刑的家世背景,真心以为抱住周国维这条大腿,就能拿捏住沈棠和这个不长眼色的警察。
但周国维却回头瞪了她一下,几乎咬牙切齿的:“拿着。”
沈棠脸上绽开微笑,将钱塞进章文婧的手里。
握住对方的手,她用力捏了捏,“拿好钱,小心花。”
章文婧心里一颤,视线游移不定,只能死死将钱攥进手心。
她这下眼底真冒出了屈辱的泪水,全然没想过眼前的一切全是自作自受。
周国维扭头不耐烦的对严刑说:“这样处理,严队长就满意了?”
“还行吧。”严刑双手插兜,“只是没让周大人满意,太对不住了。”
周国维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能自咽苦果。
他的职位确实比严刑高,但家世背景却敌不过对方。
现在,严刑更是当众给他难堪。
如果他不是入赘的女婿,如果他有和严刑一样的家世,还会有人这么看不起他?
周国维阴沉着脸色,皮笑肉不笑的勾勾嘴唇。
“怎么可能不满意,我满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