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心里毛毛的。
她原本懒着不想起床,这下心提到了高处,洁白的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悄悄跟在了陆庭宴的身后。
她都拒绝了,这还要吃醋?
沈棠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态,在荒诞之余又觉察出了一分好笑和一分怒气。
她都让陆庭宴睡了,怎么就是哄不好?
沈棠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想法,直接冲到了客厅里。
她光着脚走路,没发出多少声音,并没有惊扰到陆庭宴。
或者说,陆庭宴现在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沈棠眼皮抽搐了几下,两条胳膊交叉着,用手掌心搓自己的肩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庭宴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愉悦,上扬着嘴角,看沾满了油污的碗碟的视线都称得上温柔。
这人没生气,而是躲在一边偷偷乐了。
“这么闷臊吗?”沈棠松了一口气,没打扰陆庭宴,同样心情愉悦地退回了卧室内。
她扑在柔和的床褥上,闻着留下的陆庭宴身上的气息,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沈棠活动了下脖颈,觉得自己精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她在被窝里无声翻了个身,专注看着陆庭宴的侧脸。
他手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远不如后世轻薄,沉甸甸搁在了大腿上。
这人正垂着头,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似乎在处理工作。
沈棠一下子就看迷了眼。
她从未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花痴的时候。
陆庭宴脸上没有多余的线条,饱满的额头下,高.挺的鼻梁像是峭壁一样笔直。
他眼睛在专注的时候总显得深邃,身上萦绕着“社会精英”的气息。
沈棠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无声扬起嘴唇。结果下一刻,陆庭宴就把手搭到了她的头顶。
“看我干什么?”
沈棠说他想听的话,“你好看。”
这三个字果真取悦了陆庭宴。他放下手头的工作,低头去捕捉沈棠的嘴唇。
都是年轻人,陆庭宴又刚刚食髓知味,没几下就又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界。
沈棠赶紧笑着躲开,抓住陆庭宴的手,转移话题。
“我爸爸想再买几条生产线,你帮我参谋参谋,觉得可行吗?”
陆庭宴心疼沈棠的身体,浅尝辄止还行,真枪实弹则万万不可。
他搂住沈棠,“我觉得不错。”
察觉到沈棠落在脸上的视线,陆庭宴用手轻轻罩住她的眼睛。
“现在工厂和贝贝佳超市合作,前景非常好。扩大规模之后,只要不出差错,应该能成为大众品牌。”
“你还挺关心的?”沈棠忽然问。
陆庭宴没说话。
他自然留心通常的事情,但没想过以此邀功,便淡淡道:“这都是应该的。”
沈棠心底又软了软。
她满意地亲了下他的喉结,躲闪开陆庭宴凑近的脸,无辜地去拿手机。
“有人打电话来了。”
陆庭宴叹气,但他不敢在正事上耽误沈棠,便屏息凝神等待一边。
来电显示,打电话的人是李墨。
李墨到工厂帮忙后,很快就成为了沈鸿志的得力干将。为了方便沟通,他给李墨买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沈棠接起来,还没说话,就听见那边急哄哄说道。
“沈厂长这边出事儿了,你最近能不能回来一趟?”
沈棠心里一惊。
她脸色瞬间大变,急忙追问道:“怎么了?”
李墨喘了口气,她心力交瘁,但说话的速度就跟机关枪一样。
“最近工厂谈了一笔订单,可是交付出去的货物被检查出添加剂过量,现在厂长已经被抓起来配合调查了。”
沈棠感到了莫名的熟悉感。
又是这个样子!
李墨:“我这边已经联系好了律师,也在尽力周旋,但厂子现在没有主事的人,你恐怕得回来一趟。”
“好。”沈棠不假思索应道。
她惊觉自己比想象中要镇定不少。到底也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人了,没毛毛躁躁地慌张,而是第一时间开始收拾行李,和老师请假。
陆庭宴从她的神态中得知异样,没急着问,而是选择订票打车,尽量节省路上的时间。
等坐到飞机上时,沈棠才用尚算稳定的声音和陆庭宴说了事情的始末。
但李墨在电话里没交代清楚,她自己同样一头雾水,只能拼命祈祷着。
陆庭宴和她十指相扣,“放心,会没事的。”
一到机场,沈棠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焦急等待的李墨。
两人许久未见,彼此对视时眼眶都红了一圈。
沈棠:“我不是刻意瞒着你的。”
“没事。”李墨很大气地挥了挥手,“我一到工厂,听说了厂长的姓氏,又得知他有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儿,基本上就能猜出来了。”
她知道沈棠不想让她难堪,念着这份好意,就没有主动揭穿。
哪想到世事难料。
李墨接过她的行李箱,边走边介绍情况。
“我和厂里的主要领导都分析过,咱们这次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当初接到这笔订单,合作商要求的食品添加剂使用量是用的国内标准,比较宽松。”
李墨说到这里,素白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愤慨之色。
她愤懑道:“可验收的时候,对方突然变卦,采用了更为严格的国际标准。”
收货方完全不承认这件事,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沈鸿志身上。
双方为此发生了好几次纠纷,甚至一度要闹到法庭上打官司。
对沈鸿志和工厂来讲,这批货出不去,资金就没办法正常流转,需要按时缴纳的货款以及日常运营资金都会受到影响。
“厂长也是被气急了,反而被他们拿捏住了把柄,栽赃了几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就被警察带走调查了。”
沈棠已有预料,想到上次事发时溜走的郑栏,用近乎笃定的语气说道。
“负责交接的人,肯定找不到了吧?”
“对。”李墨点头,“他们这一招釜底抽薪,让我们猝不及防。”
“那最近,工厂有没有得罪其他人?”沈棠又问。
李墨也只是假期的时间过来帮忙,对此并不熟悉,皱了皱眉,“我没听厂长提起过,应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