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生怕她将自己涉险的事情说出来。
但陆庭宴眸光一闪，抓住了这个契机，不动声色询问下去，同时给她一个告诫的眼神。
沈棠自知理亏，只好闭上嘴巴。
之前答应过陆庭宴，接任务的时候要提前和他商量，但哪知道意外的事情会这么多？
真要等商量出个子丑寅卯，黄花菜都要凉了。
李清徐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约定，满怀愧疚地告知了事情的原委，包括高诚泽的疯狂举动。
“沈棠帮我们，其实冒着很大的风险，如果被那个疯子盯上……”
沈棠拼命朝李清徐使眼色，但对方一直没有接收到，还在自顾自往下说，甚至越来越激动。
“如果沈棠发生什么意外，我这辈子也原谅不了我自己。”
陆庭宴的眼神意味深长，不动声色挑眉，似乎想要一个说法。
沈棠只能硬撑着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庭宴给她夹了一块肉，“多补补。”
他不再说话，沈棠扁了扁嘴，只好忐忑地等到晚饭结束。
李清徐母女二人去客卧休息，陆庭宴挽起袖子在厨房刷碗。
沈棠从背后抱住他，压低了声音，“我可注重自我保护了，没想着去招惹李老师的前夫。”
她的姿势限制了陆庭宴的动作，环在他腰上的胳膊被沾着水气的手分开。
“我没因为这个生气，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通情理？”
“当然不。”沈棠急忙摇头，再三观察陆庭宴的神态后，终于放心笑了。
在他面前，沈棠毫无顾忌地痛骂了一番高诚泽和梁青那两个人渣，骂完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问起正事。
“你今天调查的怎么样？”
陆庭宴有所发现，而且取得了巨大进展。
“监督局之所以突然去抽查，是因为收到了别人的举报。”他将碗上的水珠甩干，嘲讽道，“举报人信誓旦旦保证，工厂存在以次充好的违规行为。”
“那他是——”
陆庭宴吐出一个在意料之中的名字，“章文婧。”
沈棠并不惊讶，只是磨了磨后槽牙，“果然是姓章的！”
她也将自己在派出所的遭遇告诉陆庭宴，“警察答应我派人去盯梢，最好能赶紧抓住这群狼狈为奸的混账！”
心有所想，事有所成。
说曹操曹操就到，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沈棠接到了来自警察的消息。
“我们已经抓到郑栏了。”
警察也觉得不可思议。
早上刚得知消息，下午就立刻把人捉拿归案，简直就是神速啊。
“说来也是凑巧，正如你想的那样，郑栏一直对分赃心怀不满。”
他见了章文婧，觉得章治军是找个小辈来糊弄他，于是便起了跟踪的心思。
“从医院离开之后，他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医院，就是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章治军或者章文婧。”
结果刚一露面，就被事先蹲守在那里的警察抓了个正着。
沈棠兴奋不已，那岂不就说明，沈鸿志身上的冤屈能够洗清了？
警察却叹气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已经审问过郑栏，他承认是自己调换了面包。”
“但是，他说这一切都是你父亲的命令，他只不过是听命行事。”
“荒唐！”沈棠差点七窍生烟，“我父亲不可能做这种事，他有什么证据吗？”
她的理智被愤怒灼烧，“如果我父亲是幕后主使，他为什么还要去找章治军分赃？为什么不直接找我父亲索要好处？”
沈棠的每条反驳都有理有据。
“我们也知道郑栏口供里的疑点，这些都需要继续调查。”警察让她冷静，“还有，你父亲让我转告，希望你能来一趟派出所，他想见你。”
“他自己说的吗？”沈棠十分诧异。
沈鸿志知道她正在外面想尽办法为工厂证明清白，没有紧要的事情，绝对不会主动打扰。
难不成他还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说？
挂断电话，沈棠漆黑的瞳孔发出幽幽的光芒，迎接着未知的未来。
与此同时， KTV包厢内灯红酒绿，酒气和烟气混杂在一起。
五颜六色的灯光不停闪烁，音箱内放着当下最时兴的流行乐。
章文婧穿过寂静的走廊，毕恭毕敬站在门边，等着里面的人叫她进去。
在这群手可遮天的大人物那里，她根本就排不上号，不敢拿捏造次。
身后的章治军同样感知到这紧张的氛围，内心不免打起鼓来。
“闺女，我有点——”
章文婧用眼神制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一点也不想惹恼包间内坐着的那个人。
那群大人物只要挥一挥手，对他们而言就像是灭顶之灾。
不知站了多久，终于有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周国维的脸在烟雾缭绕之中。他身边坐着好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不遗余力地对他施展魅力。
章文婧拉着章治军上前，拿了一瓶未启封的啤酒，将盖砸开。
“周叔叔，我带着爸爸来找你打个招呼，这次的事情，还得感谢您多多关照。”
周国维懒懒地抬起眼皮，并不阻止章文婧接下来的举动。
甚至还带上了那么一丁点戏弄，像是要看看她到底能豁开脸皮做到什么地步。
而周边那些看热闹的女人洞悉他的想法，纷纷起哄。
章文婧骑虎难下，将嘴对准了瓶口，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一瓶酒见底，她才喘了口气，用手抹了一把下巴上残存的酒液。
“这杯酒喝了，是对周叔叔的敬意。”
章治军看了心疼，可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外面受辱，自己还必须谄媚地上前陪笑。
看见周国维嘴上的烟吸没了，他赶紧从桌子上取过烟，小心翼翼拢着打火机上的火。
周国维乐得哈哈大笑，点上烟之后，故意吐出一嘴的烟雾。
白色的烟直接喷到了章治军的脸上，他半点怨气都不敢有，低头哈腰，把周国维当成祖宗供起来。
这副哈巴狗一般的模样，众人都见多了，也都不以为怪，只是对这对父女更加嘲弄。
周国维弹了一下烟灰，“你真有信心，管好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