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盏在心中暗自腹诽—— 闵三叔呀,你这是几辈子没见过媳妇儿了呀?
他把目光转向身边的沈执,那人正乖巧的站在角落里——发挥着自己工具人的本色,该说的话说完了,就绝不再多说一个字,省的还得费心思圆谎……
齐云盏心中苦笑——沈萌萌,我他妈的都快憋死了,你真当我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走吧!”,齐云盏忍下心头苦涩,拉着沈执对众人说,“我先送他回家拿些换洗衣服,然后再过来跟你们汇合。”
齐澜不解的问道:“沈教授也要去吗?”
“当然去啊!”,齐云盏怪笑着跟齐澜解释道:“他肚子里边藏书多,能帮大忙!”
“……”,齐澜无言以对,“这都是我们自家的麻烦事,辛苦沈教授跟着天南海北的跑,这样不好!”
“姑姑言重了……”,齐云盏解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沈执已经抢先回答,“是我自己愿意的!”
说完,也不等齐澜辩驳,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去,齐云盏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走了。
留下齐澜一脸菜色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个背影,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俩人是在给我甩脸子么?
屠娇娇贱嗖嗖的靠近齐澜,压着声音遮遮掩掩的说:“他都管你叫姑姑了,你还把人当外人,可不就伤人家的心了……”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齐澜跟闵三叔对视一眼,屠娇娇这个逻辑两个人好像都没捋清楚……
闵三叔:“莫非他们两人已经结拜了?”
年轻人血气方刚,这个沈教授能为了异性兄弟赴汤蹈火,着实让人钦佩!
“呵呵…… 结拜是不可能的。这俩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结拜……”,屠娇娇对闵三叔的直男脑洞,更加钦佩!
不过,显然他的脑洞还是不够大——
屠娇娇:“让他俩再多处几天,结婚倒是有可能的!”
…… ……
福建闵家原是通阴脉齐氏家奴,就连花灵灵这样的黄口小儿,都能对闽青脱口而出“家仆之子”,可见这事儿在修术各脉中并不是秘密……
也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所为何事,总之就是闵家被逐出通阴脉,当时的闵姓当家人拖家带口一路南迁,最终在福建九夷山下落脚。
九夷山有三十六峰,八十一岩。在众多峰岩幽谷间,澄澈清莹的溪流纵横交错,贯穿其中,绵延数里……
那个被驱逐的闵姓当家人,就在这盈盈一水间安家落户,而后开山收徒教习家传术法,一手开创黄溪涧。
传承至今,已逾数百年,在历史上某个术术方士最受欢迎的朝代里,黄溪涧门徒遍布天下,鼎盛之势甚至盖过通阴脉。
黄溪涧风头愈盛,但是闵家很会做人。被驱逐百年之后,仍然在齐家家势渐衰的时候,再三乞请奉上长子为奴。
黄溪涧将姿态放的如此之低,也算是保全了齐氏的颜面。
齐云盏等一行人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九夷峰,穿过主峰,就有撑着竹篙的筏工大着嗓门儿在溪边揽客。
在筏工中间有,一个白发老翁最是显眼,他将筏子横在最下首的位置,也不似其他筏工那样卖力吆喝,安然坐在筏子上的竹凳上假寐……
闽青越过一众筏工,径直走向老人:“老吴头儿……”
假寐的老翁慢悠悠的将眼睛掀开一条缝儿,在看清面前来人以后,睁大了双眼,立马从竹凳上弹起,弯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说:“少主,你又回来了?”
老吴头儿对闽青的态度着实上众人惊讶,屠娇娇靠近齐云盏,悄声问道:“闽青家势力这么大吗?”
齐云盏也被老吴头儿的态度给震撼了,而且他居然唤闽青“少主”?
如今的通阴脉只剩齐云盏这一支了,居然还能让黄溪涧舍出一个“少主”入齐氏为奴,果真是忠臣良将吗?
闵三叔离家二十余载再次踏入故土,视线一直在这一山一水间穿梭,此时即将越过最后一层屏障,近乡情怯的他反而有点无所适从。
见众人都在闽青的招呼下上了筏子,他的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齐澜一句话都没说,默默牵着男人的手,领着他往前走……
老吴头儿撑着筏子,笑吟吟等着少主的客人挨个上来,当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面的中年男女时,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失了……
“这是……三爷?”
闵三叔尴尬不已,老吴头儿这声“三爷”他已经不敢应了。
“是三爷吗?”老吴头儿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再三确认,“真的是三爷!”
看来是避不过去了,闵三叔换上一副笑脸,淡淡说道:“不敢当老人家一声三爷,您叫我闵照就可以了!”
老吴头儿连连摆手,嘴上直呼不敢,不敢,身体却牢牢挡在筏子前,丝毫没有迎二人上船的意思。
闽青:“老吴头儿,我们着急回黄溪涧,你快些开筏吧!”
老吴头儿:“是是是……小老儿不敢误了少主的事儿,只是……”
他欲言又止的将目光在闵三叔身上逡巡,硬着头皮说道:“只是三爷恐怕不好再进黄溪涧……”
闽青:“你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管开
筏!”
“那可不敢啊……”,老吴头儿都快哭了,“少主,您可别给小老儿挖坑,这要是让涧正知晓是我载着三爷入了黄溪涧,小老儿还有命活?”
屠娇娇插嘴道:“怎么着?他还敢杀人不成?”
老吴头儿讪讪一笑,径直收了撑杆,竟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些外道人,哪里见识过黄溪涧的规矩!
闽青正欲发作,却被齐澜挡下了,只见这个舒朗开阔的女人,朝着老头儿盈盈一礼拜下,未语先笑:
“我们不难为老伯,劳烦您捎我们一段儿,我们在前方白虎滩就下船,绝对不会踏入黄溪涧半步。”
老吴头儿目光落在齐澜脸上,看着这张和二十多年前无甚变化的脸,他脸上的白胡子差点立起来——
她她她……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