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婷没直接回答钟九首的问题，而是仔细地看着那两个纸人。
忽然，她说了句：“这两个纸人，应该都是用人皮做的。”
我们三个都吃了一惊，我连忙用手摸了摸那两个纸人，摸起来果然很像是人皮。
我们盗尸人这行里，对人皮都很熟悉，因为我们接触到的很多东西，就是用古尸的皮做的。
我也经常听红胡子说过，“人皮推手，兽皮拉手”。
意思是说，人皮做的东西，如果在半夜摸，会觉得顺着你摸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推你的手指，摸起来会觉得很顺。
但如果摸其他的牛皮、猪皮之类的，总会觉得很粗糙，很拉手，摸起来完全没有人皮的那种滑顺感。
我原来有盏古尸的皮做的灯笼，那盏灯笼一照，就能让鬼魂出现影子，所以我对人皮摸起来的感觉很熟悉。
这两个纸人，摸起来的确像是人皮做的。
我连忙划着一根火柴，仔细看了看这两个纸人，从纸人的纹路上看，我就更加确定这是人皮了。
“看，这里还有个一寸多长的刀疤，还记得吗？在那个王复的肚子上，就有这样一个刀疤！”
钟九首指着那个黑色的纸人说。
我们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一个纸人，就是用王复的皮做的，难怪王复的尸身不见了。
王婉婷接着解释了一下，我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坟坑就是魂魄在阳间的驿站，所以那两个鬼差来领老太太的魂魄时，肯定会先来坟坑。
如果那两个鬼差，见到这两个用人皮做的纸人，就会附体在上面，这样一来，他们就像喝醉酒一样，会被困在这两个纸人，挣脱不出来了。
要一直等到了天亮，那两个鬼差才能从这两个纸人上离开，今天夜里，这两个鬼差，也就没办法把老太太的魂魄带走了。
如果在人死后的第一夜，鬼差带不走魂魄的话，鬼差就不会再来了，老太太的魂魄，就会永远落在了夜郎中的手里。
另外，这种人皮做纸人的方法，不但可以捉鬼差，捉魂人还会用这种方法，捉一般的魂魄。
因为我们没有招魂鼓，所以要想救出老太太的魂魄，只能靠两个来领魂的鬼差，也只有他们能把老太太的魂魄从钟九首那里救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夜郎中才想用这种诡计，把两个来领魂的鬼差困住。
”我觉得这个夜郎中，应该就是温正奎了，前几天，那种人皮风筝，应该也是他捣的鬼，没想到今天夜里，他又用人皮做成了这种纸人。”
他们三个也都点了点头，同意我的这个推断。
“前几天，他用穿着寿衣的死胎，来偷小孩的魂魄，现在又偷百岁以上的魂魄，他为什么专偷老人、小孩的魂魄呢？”
我们现在还没人能回答冯学贤的这个疑问。
“婉婷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烧了这两个纸人吗？”钟九首问。
还没等王婉婷说话，我就连忙说：
“可千万不能烧，一旦用人皮做成了纸人，就叫 ‘人皮符’，这是阳间最毒的符咒，谁烧谁就会死，所以不能烧，也不能毁，只能用红绳拴住这种纸人的腰，用棺材装殓起来。”
王婉婷点点头：“昊天说的没错，俗话说， ‘鬼送的纸钱，人皮做的纸仙，都是索命的铁链’，我甚至怀疑，那一箱子小纸人，也是用人皮做的，所以才那么麻烦，扔掉也不行，毁掉也不行，最后还是学贤大哥那招管用了。”
王婉婷这么一说，我们都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如果夜郎中会用人皮做这种大的纸人，那箱子小纸人，就很有可能也是他用人皮做的，看来他很擅长做这种人皮符。
这种人皮一旦做成纸人，就真的和那种鬼送钱一样可怕。
“天一会就要亮了，不能再耽搁了，咱们要赶紧把这两个纸人，放到棺材里，要不然，那两个鬼差一来，就会被困在这两个纸人上了。”
我们连忙把这两个纸人，放到了冯学贤棺材铺的棺材里。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们一点困意都没了。
也赶紧再次来到了张二叔家的灵堂里，继续守着。
“喔喔喔……”。
村里终于传来第一声鸡叫声。
这鸡一叫，只要我们再揭开老太太脸上的蒙脸布，就知道老太太的魂魄，究竟是不是被鬼差带回来了，还是仍在夜郎中的手里。
大家的心情都陡然紧张起来。
我们四个，加上张二叔，都围在老太太的棺材旁。
“如果我母亲的魂魄没回来的话，我们家就会有更大的灾祸，对吧？”
张二叔紧张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了。
冯学贤点点头：“对，二叔，到现在了，我们也就不瞒你了，如果奶奶的魂魄，没被鬼差从夜郎中的手里带回来，你们家确实会大祸临头，儿孙都会遭殃。”
张二叔听完后，顿时紧张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冯学贤连忙扶住他。
这时，第二声鸡叫，第三声鸡叫，接二连三地传来。
我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了句：
“那我就把老人家脸上的蒙脸布揭开了！”
张二叔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了，只见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
我伸手揭开老太太脸上的蒙脸布。
只见在灯光下，老太太原来狰狞的遗容，现在全变了——原来睁开的眼睛，张开的嘴巴，现在都闭了起来，舌头也缩了回去。
脸上的那种蜘蛛网一样的黑丝也不见了，看起来面容非常安详，大家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来老太太的魂魄被鬼差带回来了，所以面容才变得平静安详了。
“二叔，你可以睁开眼了！”
冯学贤低声对浑身发抖的张二叔说。
“怎么样……学贤……回来了吗？”
“回来了！奶奶的魂魄回来了！”
张二叔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到他母亲的脸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跪下就给我们磕头。
看来我们和夜郎中交手中，又赢了一局。
但就在这时，我却发现老太太的尸身有点不对劲——
只见老太太右手的手掌翻了上来！
按照下葬的规矩，尸体入殓进棺材里时，一定要让尸身的双手手掌向下，手背向上。
如果尸身的手掌朝上的话，就是伸手要钱的意思，下辈子肯定受穷，所以我们把老太太的尸身，放进棺材里时，就特意让老太太的双手的手掌向下。
可怎么现在她右手手掌朝上了呢？
“二叔，你们谁动老人家的手了吗？她的右手手掌怎么朝上了？”
张二叔听我这么一问，大吃了一惊，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往尸体看过去：
“没有啊，你们走了之后，我们谁也没动我母亲的尸身……哎呀，怪了，他的右手手掌真的朝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放松的气氛，现在又骤然紧张起来。
王婉婷也一脸的茫然，她好像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冯学贤这时也连连摇头，
张二叔见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更慌了：
“难道连你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可怎么办？是福是祸啊？要不要再把我母亲的手翻过去？”
就在这时，钟九首忽然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哎呀，怎么之前一直都没想到呢？现在想通了，我也知道那个夜郎中，为什么要偷老人家的魂魄了！”
“九首，怎么回事？你赶紧说说。”
我迫不及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