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传来蚂蚁爬过的酥麻感觉,小狼艰难的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屋顶,不知身在何处,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
他就这样怔怔的望着昏暗的房间,半晌都没有再动一下,似乎失去了灵魂,又像还在为昏迷前最后看到的一幕出神。
突然,房门传来难听的吱嘎声,在一阵呻吟一般的刺耳声响中,这才缓缓打开,一道佝偻着背的身影艰难的迈过门槛,走到了小狼的床边,低头看了一眼他,便下意识的向旁边挪动起蹒跚的脚步。
突然,那人猛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神骤然一亮,难以置信的又看了过来,这才确认小狼是睁着眼睛的,顿时惊喜的叫出声来:
“啊!你醒了!”
小狼艰难的转动着自己的眼珠,看向了黑影中的那人,熟悉的面容终于唤醒了他的记忆,艰难的蠕动着嘴唇:
“张辽大哥,怎么……是你?”
小狼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张辽,可看他身上的粗布衣服和越来越佝偻的身体,怎么也不像一位功勋卓著的强者,反倒像个被生活无情蹂躏的老仆。
小狼的思维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他艰难的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这才认出,自己所处的,正式自己以前的那栋宅邸,只是已经没了挚爱的身影。
“哎,你能醒过来,我就放心了……”
张辽并没有理会小狼的疑问,只是迈动僵硬的腿脚,坐在小狼的床边,全身的关节都仿佛发出了门轴一般难听的摩擦声,这才从床头的小桌上拿起一碗半凉的水,递到了小狼的唇边。
小狼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臂,接过水碗,可双臂似乎失去了控制一般,只是轻微颤抖了一下,便不再回应,手腕处更是传来蚂蚁啃咬似的瘙痒,就连小狼都要被这种恐怖的折磨逼疯了。
他这才注意到,他的双腕上被套上了精铁打造的手镯,更有一根根锋利的钢针刺进他的血肉当中,涂在上面的毒液无时无刻的麻痹着小狼的身体,让他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完全成了一个废人。
看到小狼眼中一闪而逝的茫然,张辽再也忍不住,将手中的碗重重一甩,便随着刺耳难听的脆响,那只粗陋的水碗便四分五裂,就像张辽现在的心一样。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了小狼的手,泪水顺着他布满伤口的脸颊,肆意的流下,声音艰涩的低吼起来: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
小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露出一个依旧开朗的笑容:
“你也不该有这样的待遇啊,毕竟……你跟随曹丕镇守长城……”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张辽粗暴的打断了小狼的话语,眼眸中闪烁着灼热的怒火,似乎曹丕的名字成了他不愿正视的伤口一般。
小狼沉默的望着张辽,半晌都没有说话,等到张辽平静了一些,这才皱眉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辽的呼吸都微微一滞,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艰难的说道:
“丞相病倒了……在你倒下之后,他打开了盛放着关羽头颅的木盒,一名准天阶强者临死前的执念究竟有多恐怖,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丞相直接受到精神冲击,如果不是贪狼和神医华佗拼尽全力,丞相已经……绕是如此,丞相的头风也彻底爆发,所有权利便落进了那个人的手中。”
小狼的脸上露出了有趣的表情,并没有多说什么,张辽的回答看似已经说明了一切,无论是他现在的处境,还是小狼悲惨的境遇都是曹丕趁着曹操病重,肆意妄为的,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小狼并没有深究,又出神的望着陌生又熟悉的屋顶,陷入了沉默,张辽也没有继续打扰他,默默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端着食盒走了进来,一道道丰盛的菜肴呈现在小狼面前,许多他连名字都不知道。
张辽颤抖着双手,将菜喂到了小狼的嘴边,看到他张开嘴毫不犹豫的吞进去,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对一个囚徒来说,这种待遇是不是有点儿高啊!”
小狼边咀嚼着口中的美食,边含混的说道,望着张辽的眼眸中满是笑意,张辽的手微微一顿,有些难为情的叹息一声,这才又将菜肴喂到小狼唇边。
这座从未喧嚣过的府邸已经成了一座牢笼,牢笼当中只有一名囚犯,那就是小狼,而张辽很明显,就是看押小狼的狱卒。
这种关系,让张辽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淡视之,反倒是小狼甘之若素,毕竟,除了吃喝,他其他的生理需求也需要张辽帮助,如果不是一个心思坚定的人,光是这种屈辱,就会被逼疯!
小狼并没有询问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也不在意外面时间的流逝,仿佛完全忘记了外界,毫无怨怼的生活在小小的天地当中,仿佛自己已经是一只悲哀的木偶。
也就在这平淡无奇的数十天后,这座特殊的牢房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听说你醒过来了,我早就想过来看你了,可……”
望着刘大麻子充满歉疚的脸,小狼紧抿着嘴唇,只是怔怔的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到愧疚。
刘大麻子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可在小狼如同烈日的目光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仿佛冰块一样,正在飞快的融化。
在那种危难的关头,小狼选择了与刘大麻子并肩战斗,可来自于背后的偷袭,却让小狼陷入了万丈深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刘大麻子这个曾经的兄弟,这个能彼此将背后留给对方守卫的兄弟!
“从一开始,就是在演戏?”
小狼的声音无比干涩,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苏醒的那天,可他眼中却没有迷茫,也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清澈,仿佛要看穿世间所有的污浊。
刘大麻子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内心的煎熬,猛的从床边弹了起来:
“没错,这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关羽的头颅也是孙权手下大将吕蒙亲手割下来交给我的,唯有的意外只有赤兔,它……呀成了计划成功的最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