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傍晚的饭店总是热闹,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叮当地撞了撞,冯玥一眼就看见靠窗位置的冯荣。
他面前摆着一只空了的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
“路上有点堵。”冯玥拉开椅子坐下,刚要叫服务员,冯荣却笑着朝身后抬了抬下巴。
她转头,就见苏晴拎着一只印着小雏菊的保温袋走过来,鬓角沾了点细碎的汗珠,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早就听说你喜欢吃我做的饭菜,你尝尝还热不热。”
保温袋打开的瞬间,熟悉的味道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慢点儿吃,还有呢。”苏晴笑着把另一只碗推过来。
这时,两个小孩从苏晴身后探出头,怯生生地看着冯玥。
大一点的男孩攥着苏晴的衣角,小声叫了句“玥玥阿姨”,小一点的女孩则把脸埋在苏晴腿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苏晴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语气里多了几分柔软,“跟阿姨打个招呼呀。”
男孩鼓起勇气挥了挥手,女孩也跟着轻轻晃了晃小手。
冯玥看着两个孩子天真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的糖果,剥了一颗递给女孩:“阿姨这里有甜甜的糖。”
女孩接过糖果,小声说了句“谢谢”,才慢慢从苏晴身后走出来。
苏晴看着这一幕,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玥玥,我大学读的幼儿教育,以后想办一个小幼儿园。”
冯玥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抬头看向苏晴。
窗外的灯光落在苏晴脸上,映得她眼底闪着细碎的光:“以前总觉得找份稳定的工作就好,可这段时间带这两个孩子,看着他们从怯生生的,到愿意跟我分享小秘密,突然觉得特别有意义。我想办一个能让孩子自由长大的幼儿园,不用学那么多规矩,就陪着他们玩。”
冯荣在一旁补充:“她这段时间查了好多资料,连幼儿园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小树苗’。”
苏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就是还没太确定,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一直比我有想法,说不定能给我提提建议。”
冯玥看了看苏晴眼里的期待:“你本来就细心又有耐心,那些小朋友肯定会喜欢你的。至于建议,咱们可以慢慢聊,比如幼儿园里要不要弄个小花园,让孩子们种点小植物?”
她的话刚说完,男孩就兴奋地举手:“我会种向日葵!妈妈教过我!”
女孩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
苏晴看着三个热热闹闹讨论的模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
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半开,阳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钱玲心头的寒意。
桌上摊着的调查报告边角已被她攥得发皱,冯玥调查结论赫然在目——她所在的公司运营规范,资金流向清晰,绝非对方口中的“空壳公司”。
钱玲指尖松开,那份调查报告轻飘飘落在桌面上,可压在她心口的石头却丝毫未减。
盛明栩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他当初带着冯氏的“罪证”找到自己时,眼神里的笃定和恳切,现在想来竟像精心编排的戏码。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助理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关切地问:“没事吧?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钱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事,把文件放这儿吧。”
待助理离开后,她重新坐回办公桌前,目光落在那份股权结构表上——盛明栩的名字被她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还写着“冯氏财务总监”几个字。
“如果他是股东,为什么要举报冯氏?难道是想借我的手,把冯氏踢出局,自己独吞项目?”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钱玲的心跳骤然加快。可随即又被她推翻。
控告就显得多余,反而会打草惊蛇。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盛明栩发来的消息:“还没忙完吗?晚上一起吃饭?”
钱玲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最终只回复了“晚点说”三个字。她现在满心都是疑问,根本没心思赴约。
放下手机,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再次落在股权结构表上。
盛明栩那双总是带着坦荡笑意的眼睛,此刻在她脑海里变得模糊起来。当初他说“相信你是公正的检官”时的语气,现在回想起来,竟像是裹着糖衣的钩子,让她一步步往里陷。
“不行,必须问清楚。”冯玥猛地攥紧拳头,拿起手机拨通了盛明栩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铃声,每响一次,她的心跳就快一分。
直到铃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接起,盛明栩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这么快就找我,是有新发现了?”
钱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尽量平静:“晚上有空吗?老地方见一面,我有话问你。”
……
冯玥深吸一口气:“就是不知盛明栩和钱玲解除婚约的真正原因。”
“串通好的……”冯荣指尖抵着眉心,“投资公司股权结构表上,最大股东是盛明栩。”
池茗坐在咖啡馆里频频看表。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冯玥的名字始终没出现在通话记录里。
“都三天了,她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他忍不住看向对面的盛明栩,对方正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咖啡,脸上看不出丝毫焦虑。
盛明栩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顿,银匙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嘈杂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抬眸看向池茗,眼底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指尖轻轻叩了叩杯沿:“她不是那种会遇事就慌神的人,现在没联系我们,说明正在理清楚头绪。”
池茗将手机揣回包里,眉头依旧皱着:“可钱玲那边刚撤了控告,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有别的动作?”
他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底的焦躁。
上次冯玥被卷入调查时,至少还会跟他们通个气,可这次却像断了线的风筝,连句消息都没有。
盛明栩放下银匙,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匆匆走过的行人身上,语气平静得有些反常:“放心,钱玲暂时不会有动作。她要的是‘实锤’,现在拿不到冯玥公司的把柄,只会先按兵不动。”
他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手,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池茗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觉得他的笃定有些不合常理:“你怎么这么肯定?你跟钱玲……”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关于盛明栩和钱玲的过往,他只零星听过,知道两人曾有婚约,却不清楚具体内情。
此刻见盛明栩对钱玲的心思了如指掌,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疑惑。
盛明栩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开口:“以前合作过几次,知道她的行事风格——没十足把握,不会轻易出手。”
他避开了“婚约”的话题,转而拿起桌上的糖罐,往咖啡里加了一勺糖,搅拌均匀后推到池茗面前。
池茗没动,但是表情很清楚。
“急什么。”盛明栩抬眸,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冯玥发来的消息:“晚上七点,老地方见。”盛明栩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将手机揣回口袋,“你看,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