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大月朝举国哀丧。佛果被迫接替了帝位。角色的尴尬转换,不仅佛果,就连我也感到了极其不适应。
因为丧期未满,佛果暂时还不能入住皇宫,皇子府,虽然只是暂居之所,可眼下由于他身份的骤变,已经由原先的简朴清幽,变得奢华而又忙碌。每当发现某一处又改变了原来的模样,佛果总是不悦的皱起眉头。可李丞相总能找出一大堆祖宗规矩,把佛果的不满堵回去。
这个李丞相,作为前朝遗老,在佛果登上帝位后,不遗余力的跑前跑后,为佛果出谋划策,俨然一位鞠躬尽瘁的忠良。
我暗暗的观察着,发觉在朝中李丞相的地位和威望很不一般,朝中的大臣们也以他唯马首是瞻。至于大月朝的钱粮、军队也悉数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看来胡林宗在世之时,李丞相在胡林宗的心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也可以说,大月朝的命脉几乎都被李丞相掌握在手中。
我暗自观察的结果就是,这个李丞相不是个简单人物。
佛果自从登上帝位之后,从早忙到晚,回来后总是一副疲惫的模样。不用问我也知道,从一名风轻云淡的僧人,变成一个日理万机的帝王,这个转身有多难。难的不仅有来自于他自己内心的原因,还有朝廷内各股势力的之间的较量,以及大月朝的邻邦那些明理恭贺,暗里蠢蠢欲动的野心。
在朝中处理完各种纷繁复杂的朝政,回到皇子府,佛果总是累得一言不发。他像一个刚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士兵,急于寻找一块角落,消化内心的沉重。
我想,沙漠之行,不仅给我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口,对佛果而言,他的身体也同样遭受到了重创,那个一脸温润,风轻云淡的和尚,那具宽大僧袍下消瘦却精壮的身体,在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康复下,就被迫压上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登基后短短一个月的时光,佛果的脸颊越发的消瘦了。
一道床帐,将我俩与外面的奢华隔成了两个世界。因为府内数不清的奴仆,象现在一样静逸的时光,就犹显的弥足珍贵了。脱下了华贵的朝服,露出一袭白色的长袍,他又变成了那个我熟悉的佛果。
“佛果,我今后称呼你什么?”我轻轻为他按摩着头部,松懈着他疲惫的神经。
“称呼我什么?为什么这样问。”佛果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扯出一个浅笑。
“哎,我现在好乱哦!只要你一穿上这件龙袍,我就觉得你一下就离我遥远的不得了,即使我想称呼你和尚,嬉皮笑脸的和你闹上一闹,也觉得拘束的不行!其实我也明白,不管你穿的是什么,你始终还是你,可我就是有点转不过来,也张不开这张嘴。”
“傻丫头,佛果永远是佛果,随你怎么称呼。”佛果安慰的拍拍我的手背。
“我……还是觉得别扭,佛果是你的法号,如今你已经是皇帝了,再这样叫你,肯定不合适。况且,外面的人都称呼你陛下陛下的,我在这么没大没小,肯定会被他们耻笑的!”
“胡说,谁敢耻笑你!我就爱听你叫我和尚,你情我愿,别人管不了!”
“这……”我嘬着牙花,颇感无奈。
“好吧,佛果就佛果,和尚就和尚,反正我也不会跑到朝廷上大喊大叫去!诶!和尚,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蓄发呢?”摸着他的光头,我戏谑的拍了拍。
“呵呵,这件事嘛……我自有安排。头发是一定要蓄的,只不过还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什么意思?难道蓄发还得选好良辰吉日吗?”我好笑的再次拍了拍他的头顶。心中慨然,像这样轻松无间的时光,对我俩来说已是奢侈。
“这可是秘密。恕不奉告!”佛果微微一笑,轻轻拦住了我的手,“好啦,你也累了一天了,睡吧。”
“好吧,晚安和尚。”我停止了按摩,侧身躺在他的臂弯中。满口满鼻,皆是熟悉的淡淡檀香气。
这个夜晚,美好之极。我近乎贪婪的享受着,刻意忽略心中隐隐的不安,也刻意不去想明天会怎样。
“陛下,李丞相求见。”半睡半醒中,门外响起值夜太监的轻声禀报。
“什么事?”佛果一惊,在他的动作下,我也迅速清醒过来。佛果示意我继续躺好,他则披了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这么晚,李丞相他来干什么?我满心疑云,目光被门扇遮挡住,可我的耳朵却不由自主的凝神细听。
“陛下,老臣深夜造访,还望陛下恕罪。”李丞相诚惶诚恐。
“什么事。”佛果沉声问道。
“呃……藏地的使者来了。”话语间,李丞相颇有犹豫。
“这么快?”听得出,佛果略感惊讶。
“而且,一进岳阳城,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要把那十名绝色女子送进宫里。”
我一惊,十名绝色女子?
“胡闹,大月朝还没有落败到听凭他们摆弄的地步!”我听得出,佛果强压着愤怒。
“我也劝过,可大智法王听不进去,还口出狂言,如果这十名女子你还不满意,他就再送来十名。直到……”
“你告诉他,十六是我的妻子,是大月朝未来的皇后,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倘若他依旧不放手,那就让他和我在战场上一决高低吧!”随着佛果愤怒的话语,什么东西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这……恐怕不妥啊,我朝现在内忧外困,国力衰弱,实在不能承受战争的痛苦,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好了,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佛果顿了顿,马上又说道:“李丞相,佛果托你办一件事情。”
“陛下请吩咐。”
“我……知道正逢国丧期间,不应该办婚礼,可眼下,我要不及时的立后,恐怕还会生出诸多是非,我和十六姑娘,历尽磨难,我不想在节外生枝。我想就在近期,请李丞相主持*办一场我和十六的婚礼,不必过于繁文缛节,简单就好,我只是想借此向天下宣告,海十六是我的女人。”
“这个……”李丞相很惊讶的迟疑道。
我的心一阵突突猛跳。原来,在这道柔曼的床帐外,现实竟是如此汹涌不堪。大智法王?黑沙?我以为远离一切水源,他就会找不到我的踪迹,没想到,他不仅很准确的知道我在哪,而且还再步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