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将 军反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知道三皇子的势力究竟在宫中渗透得多深，莫如柳不敢冒险。
确认小太监不会追上自己后，莫如柳便继续沿着没有被火把点亮的宫墙边缘，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起来。
支开小太监用的虽然是借口，但莫如柳的想法却是真的，她很快便找了一处已经被屠 杀殆尽的宫殿，随便和里面的一个小宫女换了全身的衣裳。
揪乱发髻，又往脸上抹了一把血，莫如柳猫着腰从那间殿中 出来的时候，看上去便更是狼狈不堪。
彼时一支身穿黑色甲胄的队伍出现在后宫之中，配合着叛军，将本就所剩无几的御林军杀得节节败退，溃散不堪。
黑甲军的势头更加猛烈，有条不紊地将各处宫殿接管到自己手中，他们显然也更有经验，时不时便从堆积成山的尸首之中扯出一个惊叫着的幸存者，再一刀了结。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回响在空荡荡的宫廷上空，莫如柳见状立刻放弃了伪装尸体的想法，趁着杀人阻挡了黑甲军的搜查速度，她脚下生风，朝着冷宫方向而去。
睿远帝在位多年，并不曾启用过冷宫，此处也没有皇子皇孙，叛军先前便没有往这边来的痕迹。
莫如柳小心翼翼地沿着外墙绕了半圈，确认四下无人，便动作利落地翻墙而入。
毕竟是幽闭宫人的地方，冷宫的外墙很高，莫如柳落到地面的时候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惊得她背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好在院中空空如也，屋里也一片漆黑，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屏息凝神地又等待了片刻，莫如柳这才朝几间宫室摸去。
与宫中其他地方相比，冷宫破败得过分，廊柱门窗上的漆迹都已经斑驳脱落，整座宫殿更是弥漫着一股陈腐古旧的气息。
莫如柳抬手摸了摸粗糙不平的廊柱牌匾，很快意识到这些大概都是先帝在时的产物，而睿远帝登基后，大约从来没有对冷宫上过心，工匠们便也跟着怠懒。
几间宫室始终寂静无声，莫如柳却也不敢大意，找了个角度将窗纸戳开，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观察屋中的情况。
里面漆黑一片，起初什么都看不见，待眼睛适应了环境，莫如柳却不由得一愣。
房梁上挂着几个黑影，一动不动，从莫如柳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几双穿着绣鞋的脚。
她心下一紧，确认屋中再没有其他异动，便上前将房门推开了。
挂在半空中的一共有四具尸体，皆是白发苍苍，看上去两位是宫妃，另两位是伺候的宫女，四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前朝的样式。
四具尸体还是完好无损的，看样子是刚刚过世不久。
冷宫虽然偏远，但今晚宫中到处喊杀声震天，便是莫如柳这会儿也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动静，这四人 大约是觉得生还无望，先一步走上了死路。
莫如柳微微叹了口气，在屋中搜寻一番无果，便要转头离开。
她没有和尸体作伴的打算，再说，若是一会儿叛军杀到这里，也一定会被这间宫殿吸引注意力，说不定能成为她的障眼法。
刚转过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忽然从身后响起。
彼时莫如柳正对着空荡荡的庭院，背后便是那挂在房梁上的尸体，屋中无风，她脚下一顿，浑身上下寒毛直竖！
那声音越来越大，清清楚楚地传到莫如柳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靠近。
闹鬼还是诈尸？
莫如柳一把抽出匕首横在身前，猛地转回身子，目光在屋中一阵逡巡——
只听咯哒一声从墙角传来，莫如柳聚精会神地看去，随即惊讶地发现那块方才还平平整整的地砖现在翘起一角，正在随着下方传来的力量，一点一点地缓缓上升。
一双胳膊也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莫如柳眼前。
冷宫之下竟然有地道？
这又是何人？
莫如柳心底不由得掀起阵阵惊涛骇浪，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滞缓，踮着脚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绕到了那块地砖一侧，手中匕首一转，时刻准备着将来人一刀毙命。
终于，那地砖的缝隙打开得足够大，一双眼睛也小心翼翼地从里面露出，谨慎地四下观望。
莫如柳的注意力绷到最紧，那双眼睛也转了过来，看见莫如柳的那一霎眸光大动。
“莫姑娘！”
熟悉的声音顿时让莫如柳止住了要挥刀的手。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缝隙之中，“秀山？”
怎么又是他？
地砖晃动得更加厉害，秀山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还穿着不久前在皇子府的那身衣裳，却已经沾满了血迹，脸上也被伤了一道，血痕还没有完全干涸。
莫如柳垂眸看去，只见秀山现身的地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密道，没有一丝光线透出，她只能看见最靠近上方的几个简易的台阶。
“莫姑娘，这，这是……？”
秀山压低声音，整个人身上都透露着一股紧迫，他飞快地转动目光，眼带陌生地看着屋中，触及那几具尸体，顿时又是一愣。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地道又是怎么回事？”莫如柳却没有时间跟他解释，“外面如何了，找到我娘她们了吗？”
闻言，秀山的表情顿时变得凝滞。
可还没等他张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从密道中传来。
秀山脸色又是一变，紧接着，一个莫如柳同样十分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是金枝。
许久不见，金枝憔悴得已经脱了相，原本丰 盈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看到莫如柳，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莫如柳却更快地移开目光，朝着她身后看去。
金枝身上交叉绑着几条绳索，能让她将一个人死死背在身上，那衣裳身形分明是莫如柳不久前刚见过的宋之霜。
此时的宋之霜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着的身子证明她还活
着。
金枝这时候浑身一抖，她目光上移，本能地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