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话，祁华昭一边飞快地转过身子，大步流星地往屋外而去。
直觉告诉祁华昭，他一点都不想听莫如柳接下来要说的话。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莫如柳抿了抿唇，索性也跟了过去。
“那我在这里等着祁大人回来。”
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祁华昭面前，趁着秀山还没进来，莫如柳硬是挡住了祁华昭的去路。
她直直盯着祁华昭的眼睛，“我想说的事情也很重要。”
祁华昭垂眸看去，只觉得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
“我还在这里等你。”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后，莫如柳率先收回目光，转身朝后院方向而去。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祁华昭眸光颤动，抬起脚，却还是放了下去。
听着身后并没有传来脚步声，莫如柳快走几步之后，便也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她回到自己屋中，地上放着几只箱笼，春茗正在敞开的柜子前收拾衣裳，听见莫如柳回来的动静，春茗扭过脑袋，一双眼睛有些不安地朝她看了过来。
莫如柳露出一个笑容，“收拾得怎么样了？”
春茗便掰着指头给莫如柳汇报起来。
莫如柳却听的有些心不在焉。
若说今天早上之前，莫如柳还不知道祁华昭要做什么，在看到他前往宫中的时候，莫如柳便明白了一切。
毕竟是她利用祁华昭在先，被同样反过来利用，莫如柳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更没有底气。
但她还是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太多，她承受不起。
既然已经与祁华昭互相利用，人情也算还清，莫如柳自觉不如还是趁着这个时候断个干净。
这样一来，对谁都好。
祁华昭回来之前，莫如柳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阮氏，母亲十分支持她的想法。
吉祥巷的那间宅子仍是空置，母女两人商议了一番，打算暂时搬过去生活，等到穆靖远和穆晏的案子查清，他们便离开京城，找个安稳的地方重新开
始。
只是没想到她坦诚一切的计划被祁华昭打断了，而且他看上去好像已经猜出了什么。
饶是如此，莫如柳仍然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她会和祁华昭纠缠在一起，本来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也早没了这个必要。
拍拍心口，莫如柳看向收了声的春茗，“不急，你先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春茗神情担忧，却什么话都没说，顺从地离开了。
她看得出自家小姐和祁大人之间有情，但小姐已经做好了决定，春茗自然不会多说。
无论会发生什么，她都陪着小姐。
叹了一口气，春茗走下石阶，去做其他的准备。
听着脚步声远走，莫如柳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只觉得从身到心都疲惫非常。
祁华昭匆匆离开的模样又开始在她脑海中打转，莫如柳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他不回来该如何？
恐怕只能不告而别。
而按照莫如柳对祁华昭的了解，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许会增添他的怒火。
可莫如柳已经不想再顾忌这些。
翻了个身，她脸朝下埋进了松软的被子里。
莫如柳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直到京中宵禁开始，士兵们又在街道上巡逻起来，莫如柳这才确定祁华昭今日是不会再来了。
是因为正事，还是单纯地逃避？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一下午的时间都用来收拾东西，莫如柳和阮氏都几乎是逃难而来，行李不多，只等和祁华昭打个招呼，再把吉祥巷那边收拾出来便能离开。
屋中变得空空荡荡，莫如柳推门而入，心似乎也跟着晃荡了一下。
摇摇头，再让春茗去准备热水，莫如柳将思绪抛开，要安心休息。
几声接连不断的狗叫却忽然响了起来。
祁华昭先前送来的那两只小狗一直养在院里，莫如柳闲来无事的时候，还特意给它们在后院的墙角搭了一个窝。
两只小狗虽然长大了一些，但毕竟还是幼犬，或许是想狗妈妈，又或许只是害怕，时常会喊叫几声。
此刻这几声倒是提醒了莫如柳，要离开，似乎这两只小狗也应该完璧归赵。
可这么一想，一阵不舍便猛地涌上她的心头。
只是两只并不名贵的小狗，她想养在身边，祁华昭若是不同意，她花银子买过来好了。
飞快地说服了自己，莫如柳回过神，却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小狗的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可莫如柳方才走神的时候，似乎听见那声音有些……凄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莫如柳不敢轻举妄动，犹豫着走到门边，侧耳向外听去。
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外面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莫如柳浑身的汗毛却骤然炸开。
还不到休息的时辰，春茗更是应该在准备热水，怎么会如此安静？
出事了！
念头刚刚浮起，莫如柳便觉身后似乎有阴风卷过，她猛地回头，随即便感到眼前一黑——
“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天刚大亮，祁华昭便神色匆匆地出现在春泊街外。
他眼下挂着青黑，精神也有些不济，似乎是整晚都没有休息好，只一对眉头紧紧地皱着。
秀山小步快跑着跟在他身边，祁叔却在两人身前引路。
宵禁尚未完全解除，整条街上的兵士们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三人冲进了院中。
看见后院空空如也，几扇房门大开的模样，祁华昭眼前一黑，脚下也跟着晃了晃。
“主子！”秀山连忙上前把人扶住。
祁叔来回报信，跑出了一头大汗，冷热皆有，这会儿声音都在发抖。
“主子，今天早上，院中迟迟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也不曾点灯，老奴试着叫门，谁知院门竟然没锁，进来，进来就是这副模样！”
短暂的头晕目眩之后，祁华昭已经恢复了神智，强撑着推开秀山的手，大步走进屋中查看。
莫如柳房中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几只箱笼也都不见了踪影。
祁华昭的目光再投向屋中的小桌，正中央摆着一把有些熟悉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