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不解其意，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只听苏长雪继续说道：“我听说他身为皇子，却与海盗订立盟约，若此事属实，岂不让人诟病？”
二皇子眼神一亮，但旋即又摇了摇头，道：
“你说的这些本王也有所耳闻，可咱们没有证据啊。”
“只要老九抵死不认，父皇若想护着他，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苏长雪笑道：“谁说我们没有证据？”
“殿下的府上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证么？”
二皇子立刻明白过来，苏长雪指的是颜四奇派来的那个海盗。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但他不过是个寻常海盗，他的话父皇会信吗？”
“陛下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在陛下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您的目的不就达到了么？”
苏长雪淡淡问道：“殿下莫非忘了前太子之事乎？”
二皇子终于明悟，击掌笑道：“没错，只要父皇开始怀疑老九，就算不将他羁押起来，也绝不会再偏袒他！”
“哈哈哈，老九不但手握兵权，还勾结盗匪养寇自重，这可是父皇的逆鳞啊。”
“我这就让人去上述弹劾，一定要将此事咬死！”
眼看二皇子兴冲冲地就要叫人，苏长雪却抬手按下了他的胳膊，笑道：
“殿下，您与九皇子可是亲兄弟，怎能在陛下面前反目成仇呢？”
“嗯？”
二皇子一时间没有理解，待看到苏长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立刻明悟过来，嘴角挂起一丝诡笑。
“没错，这时候，有人肯定比本王还急！”
“哈哈哈……”
……
半日之后，太子府中。
太子坐在堂中，心情很不美好。
老九那个狗东西要回京了！
父皇去年才把他贬出京城，这才刚半年就把他召了回来。
自己和老九不对付的事情，太子肯定武帝心里门清。
现在把他召回来是几个意思？
嫌我这个太子当的太安稳了吗？
太子心中郁闷，这半年来，他虽然与镇北大将军暗中结为了同盟，但好处还没捞着，麻烦先惹了一身。
因为海州游击营大败之事，暴露了北疆战力的虚弱，武帝趁机派四皇子前去调查。
一开始还好，镇北大将军手下那些人还能糊弄过去。
可后来不知是谁给四皇子支了招，让他去调查那些中下层军官和大头兵们。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许多兵士居然被欠了好几年的饷银，衣食住行也就比乞丐强一些。
更可恶的是，连他们身上的兵甲器械都有很多已经腐朽。
朝廷每年拨给北疆的几百万两银子，被各层将军官吏贪了一大半。
但他们却告诉士兵，你们吃的苦是因为朝廷不发钱。
要不是大将军去京城舍了老脸去求人，你们就连吃糠咽菜的机会都没有呢！
通过这些煽动性的言论，不少底层士兵都对朝廷怨声载道，认为是朝廷辜负了他们这些为国戍边的将士！
消息秘密传到京城之后，武帝第一时间就把他叫去观文殿，把这些奏章摆在了他的面前。
太子至今没有忘记那一天的武帝，他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就像一只狮子，看着自己的臣民。
那一刻，太子有心想要跪在武帝的面前，将自己做过的所有错事都说出来。
他想要哭求武帝的原谅，和镇北大将军彻底撇清关系。
但他没有。
因为他是太子，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哪怕是自己的父皇。
一旦他那样做了，那他将永远没有办法登上那张宝座。
大周不需要一个懦弱的皇帝。
最终，他选择了为镇北大将军辩解开脱，请求武帝派人核实，不可操之过急。
毕竟北疆是大周藩篱，又近在肘腋，万一真闹起来，北胡趁虚而入，那情况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武帝同意了他的请求，但太子却觉得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回到太子府后，他立刻让王放给镇北大将军发去密信，让他务必看管好自己的部下，绝不能闹出乱子。
但他没有提饷银的事情，也没有让他们收手。
拦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点道理再浅显不过。
镇北大将军投靠自己，不就是想万一将来皇位更替，仍然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吗？
一滩污水，难道拿笊篱捞几根枯枝，它就能变干净了？
只有彻底的革新，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在那一天，太子已经在心底暗下了决心，一旦自己登基称帝，就一定要设法除掉镇北大将军。
然后将他的势力连根拔除，还北疆一个朗朗晴天！
但现在，还不行。
太子正头疼时，长史王放忽然来通报，说门外有人求见，带来了九皇子相关的消息。
听到秦过的名字，太子的头感觉更疼了。
要不是那个狗东西，自己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当即让王放将人带来。
很快，一个壮汉被王放领了进来，他身材魁梧，却穿着一件柔光水滑的绸缎衣裳，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就像一个发了横财的地痞恶霸。
太子眼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逝，冷冷问道：“你有何要事来求见本宫？”
太子久居上位的气势，压的那海盗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他有些慌乱地答道：“启禀殿下，小人要告发九皇子，他与老龙王……不，是汪持那个狗贼有勾结！”
【汪持？】
太子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一下子没想起来。
长史王放俯低身子轻声提示，汪持就是海盗王，他这才反应过来。
太子的精神当即振奋起来：“仔细说来！”
“是。”
海盗不敢欺瞒，从秦过第一次去海州时与海盗王相遇开始，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一一说来。
一直说到秦过参加万海大会，之后乘船突围才结束。
太子和王放听完面面相觑，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老九这狗东西真能打啊！】
【现在还有自己的舰队了？】
【还有那大炮，真有那么厉害？不会是骗人的吧。】
太子神情复杂地问道：“你所说的可是实话？”
海盗急忙说道：“小人对天发誓，句句属实，就算殿下让小人去与九皇子对峙，小人也绝无二话！”
从心来说，这海盗当然不想去跟秦过对峙。
但他这条命是颜四奇救的，是他的铁杆心腹。
二皇子已经答应，只要他去向太子揭发九皇子，就答应颜四奇的请求，不但保证海盗王死在京城，还会在暗中给他提供支持。
所以他就算舍了这条命，也无怨无悔。
啪——
太子一掌拍在扶手上，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可真是瞌睡了来枕头！
【老九，这是你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
他当即对王放说道：“速度找御史拟写奏章，务必今晚就将此事呈给父皇！”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武帝会露出什么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