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下海盗的拙劣表现,饶是颜四奇脸皮够厚,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红着脸说道:“让殿下见笑了,其实我这些兄弟们也不是不能打。”
“只是先前我被老七埋伏,损失了好多管事的,剩下的人一时间无人统领,所以……”
秦过听到这里,忍不住又鄙夷地看了颜四奇一眼。
【合着你是把基层军官都给送了?】
【行,你可真行!】
颜四奇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默默低下了头。
眼看郭振闭门不战,负责战场指挥的一连连长犹豫片刻,还是离开队伍,跑到了秦过身前。
“将军,敌军坚守不出,如若强攻,恐怕会有很大损失。”
战场上没有殿下,秦过要求靖海军在战时必须以职位相称,即使是自己也不例外。
他看着一连连长,说道:“你是战场指挥,如何破敌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不用向我请示!”
见秦过拒绝下达命令,颜四奇好奇地抬起了头,以为那连长会有些丧气。
熟料,那连长却站的笔直,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是!”
连长大声说完,便转身回到了队伍。
颜四奇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您就不怕他们瞎指挥,把仗打输了么?”
秦过自信笑道:“颜统领多虑了,连自己的士兵都不相信,那我还做什么将军?”
但他心里真正想的却是:【怕什么,我不就在这儿看着呢么?】
……
却说逃回府中的郭振和他手下的倭人们,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库索”“八嘎”之声不绝于耳。
他手下那些海盗们更是肝胆俱丧,背叛海盗王本就让他们心虚,现在靖海军又这么能打,一个个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郭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虽然忧心如焚,却丝毫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
他原本就是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更何况他在外面还留有后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都特么给我闭嘴!”
郭振一声怒喝,竟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他像恶狼一样的眼神环顾四周,众人一时间竟然莫敢与之对视。
见自己淫威犹在,郭振也不禁松了口气,要是人心散了,这仗可就算真完了。
他清了清嗓子,吼道:“都慌什么,我们还没有输!”
“只要我们再多撑一会儿,外面的兄弟就会来接应我们!”
“靖海军又怎么样?他们也是爹生娘养,也是肉做的,一刀下去,照样得死!”
“今日虽然受了小挫,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弓弩厉害。”
“只要我们守住院墙,他们就休想攻进来!”
听到己方还有援军,众人也燃起了希望,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在他的指挥下,倭人和海盗们纷纷开始加固院墙,并将弓箭、长枪等兵器搬到墙下。
紧张的忙碌中,众人听到了墙外传来嘹亮的号声。
嘟嘟嘟——
不同于低沉的海螺声,靖边军的铜号尖锐和响亮,让人一听就能留下深刻印象。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紧张地看着墙头,似乎靖海军随时都会出现。
郭振也握紧了手中的钢刀,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实际上心中却没有一丝胜算。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打在他的手上,令他猛然惊醒——
【我在害怕什么?难道仗还没打,我就以为我输定了吗?】
【不!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先认怂,那仗也不用打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在心中拼命给自己打气,随后看向其他人,发现全都面露紧张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色。
【不,不,不!这样下去就输定了!】
他定了定神,忽然吼道:“兄弟们,都听见了吗?那就是靖海军的军号!”
“如今他们就在外面集结,马上就会冲进来!”
他的吼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人们从恐惧的情绪中暂时脱离出来,不由自主地向他看来。
郭振握紧手中的钢刀,故作豪迈地笑道:“你们都知道,他们想干翻我们。”
“哈哈,要我说,我还想干 他们呢!”
“憋在海上那么久,身边全是糙老爷们。你们好好想想,自己多久没痛快了?”
不少人顿时露出会心的笑意,但有些人则面色有些尴尬,抬头看天,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紧张的气氛为之稍缓。
紧接着,郭振对那些倭人说道:“我听你们家织田将军说,一个倭人武士,顶得上一百个普通士兵。”
“我想知道,是他在吹牛,还是你们真有那个本事?”
为了潜伏在卧龙岛,这批倭人几乎都会一些周语,所有人都听懂了郭振的意思。
一名武士首领愤怒吼道:“当然是真的!”
“一只凶猛的老虎可以吃掉十只肥羊,一名尊贵的武士可以杀掉一百个敌人!”
“好!”
郭振大声赞道:“敌人马上就会攻进来,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本事了!”
“呦西!”
“塔塔开!”
简简单单的激将法,就激起了这些头脑简单的倭人武士的血性,所有人都跟着大吼起来。
郭振又看向自己手下那些海盗,吼道:“还有你们!”
“从你们跟着我举义的那一天起,你们就没有退路了!”
“一旦失败,今天就是我们的死期!”
“我们会被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跟着他的声音,海盗们不由得想到了那些叛徒的下场,一个个不寒而栗。
郭振却接着吼道:
“但如果我们赢了,那我们就将成为整个大海的主人!”
“所有能看到大海的地方,都将是我们的土地!”
“所有的男人都将跪在我们的刀下,所有的女人都将倒在我们的床上!”
“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将成为敌人的噩梦!”
“告诉我,你们是想像一个懦夫那样死去,还是像一个战士那样,跟着我杀出一条出路,杀出一个未来?!”
所有的海盗全都被他感染,亢奋起来。
是啊,身后已无退路,唯有舍命向前!
要么死,要么生!
“杀!”
“杀!”
“杀!”
所有人都红了眼,举起手中的兵刃,狂热地高呼起来。
他们的气势推向了顶点。
就在这时,府外忽然传出一声震耳的轰鸣,如同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