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观文殿中。
武帝看着手中情报，眼中难得露出了意外神色。
“老九杀了十几家豪强，吞并了他们的家产？这可是真的？”
刑烈在一旁恭敬答道：“千真万确，此事是臣的密探亲眼所见。”
“嘶~这老九还真有点让朕看不透了。”
武帝放下情报，捏着有些头痛的额头轻声说道：
“先前他架空知州，垄断海州军政大权，朕还以为这小子的野心藏不住了。”
“但他现在又来了这么一手，这不是饮鸩止渴，作茧自缚吗？”
他看向刑烈问道：“难道这老九真的穷疯了？”
刑烈犹豫说道：“据臣所知，九殿下虽然缴获了胡虏的战利品，但也要赈济大批灾民。”
“此外，他不但要重建受损的县城，还兴建了许多新厂。”
“九殿下手中的财物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了。”
武帝听着，也不禁和二皇子一样嘬了嘬牙花子。
“嘶~”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说等于是与天下豪强世家为敌么？”
武帝说着望向窗外，遥遥看着海州方向，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言自语：
“还是说，这老九还真的想做个孤臣？”
刑烈垂手肃立，似是没有听到。
武帝的神情有些复杂，好一会儿后，才把此事暂且放下。
他又拿起一份情报，一边看一边问道：“老四在北边如何了？”
……
北疆，大将军府中。
两鬓斑白的镇北大将军霍英坐在火炉边上，一边烤火一边和身旁的涂山隐随意闲聊。
“本将也真是老了啊。”
“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跑了一天一夜都不觉得冷。”
“如今第一场雪都还没下，就已经离不开这火炉了。”
涂山隐笑道：“大将军玩笑了，您如今正是当打之年，何必丧气？”
“莫说当年，便是现在，满军之中也无人是您的对手。”
霍英没有看他，长叹说道：“唉，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何必自欺欺人？”
涂山隐还想再说，但他看着那雄壮背影上的缕缕白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沉默片刻之后，霍英又问道：“那位四殿下现在何处？”
涂山隐轻笑一声，说道：“大将军放心，四殿下如今正在燕州军里拉拢人心呢。”
“哦？”
“咱们这位四殿下啊，一进军营便拉着几位将军喝酒谈天。”
“满桌的好酒好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御厨都搬来了。”
“几位将军曲意逢迎，宾主尽欢，大将军尽可放心。”
霍英听完，淡淡笑道：“呵呵，那就好。让孩儿们都小心侍奉，可别怠慢了。”
涂山隐微微躬身应道：“大将军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
同一时间，燕州军的大营之中。
四皇子将搀扶自己的侍卫推到一边，醉醺醺地走回了自己的大帐。
一掀帐帘，他就看到床边竟然站着两名花容月貌的美丽女子，正在为他收拾床铺。
四皇子愕然道：“你们是谁？谁让怎么进来的？”
两名女子娇笑着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就把他拽进了帐里，笑吟吟道：
“殿下，人家是宋将军特意派来服侍殿下的，可不是什么歹人。”
她口中的宋将军，就是燕州军的主将，二品扬武将军宋铁，也是刚才陪四皇子喝酒之人。
四皇子连忙试图挣开他们说道：“不行不行，军中怎么能有女眷，你们快出去，出去。”
“殿下，您别急嘛，这里又没有外人。”
“就是，我们姐妹是宋将军特地派来服侍您的，若是您赶我们走，宋将军可是要责怪我们的。”
“殿下，您就忍心看着我们受罚吗？”
两名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四皇子往床榻边走。
四皇子虽然空有一身蛮力，但也不知是喝醉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竟然一时没有挣开。
就这样，一边喊着不要不要，另一边说着来嘛来嘛。
半推半就之间，三人就从拉拉扯扯，慢慢变成了吹拉弹唱……
夜色渐深，两名女子已经沉沉睡去，鼻尖发出均匀的呼吸之声。
一直在轻轻打鼾的四皇子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他双目清明，丝毫没有身边被掏空的样子。
【竟然妄图用女子来糊弄我，哼，这些混账好大的胆子。】
原来，他之前竟然是在逢场作戏！
自从来到北疆之后，四皇子就深刻感受到了调查的棘手。
来了这么多天，四皇子借着喝酒的机会，将北疆的主要将领了解了大半。
他们几乎都是镇北大将军从小养到大的孤儿，对大将军忠心耿耿，根本没有一块墙角可挖。
但四皇子并没有就此放弃，他这回好不容易得到了染指军权的机会，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不然凭什么和太子与二哥争那把椅子？
想到二皇子，四皇子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他手下的那个叫苏长雪的白衣秀士，竟然在自己出发前偷偷找到了自己，给自己指点迷津。
【大将军已把北疆诸将整合的如铁板一块，但对中下层军官和士兵却未必有多么重视。】
【殿下不妨明面上和光同尘，暗地里悄悄调查，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四皇子知道，那苏长雪之所以帮助自己，其实是二皇子想借刀杀人。
让自己在北疆查出镇北大将军的老底，把他拉下马，好打击太子的势力。
但四皇子并不介意，因为他正要借此机会，像老九一样在军中培植一批属于自己的亲信！
如果能把镇北大将军取而代之那就更好了。
再加上外公的南疆大军，到时候天下兵马就有一半捏在了自己手里。
父皇不立自己为太子，还能立谁？
所以，四皇子来到海州之后便一直都在逢场作戏，用自己为掩护，让随行的侍卫们秘密接触那些中下层军官和小兵们。
如今他已经有了线索，数年前，镇北大将军上报燕北大捷，斩首数千，号称北疆百年来第一大胜。
但其中似乎有很多猫腻，因为找到的那些老兵都对此讳莫如深。
【你们都等着瞧吧，本王一定会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