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城中,秦过正在与众将商讨进军方略之时,忽然侍卫来报,说是山贼派来一名信使。
秦过面露意外之色,让侍卫将人带来。
片刻后,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山贼就被带了进来。
秦过看到他,不禁眉头一挑,此人正是先前被自己放回去的黑云寨山贼。
那山贼虽然掉进了官兵窝里,却凛然不惧,环顾左右,颇有顾盼自雄之意。
一名参将喝道:“大胆贼子,见了殿下竟敢不跪?”
山贼轻蔑地看他一眼,冷哼说道:“哼,我们十三寨的好汉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狗官兵。”
各营参将校尉闻言大怒,纷纷破口骂道:
“大胆贼子,竟敢口出狂言?”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殿下,请把这贼子交给我,我保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将群情激奋,秦过却摆手示意众人冷静下来,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听他要说什么。”
说完,他看向那山贼问道:“说罢,你们找本将有什么事?”
见到秦过和善的目光,山贼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吐沫,他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秦过拿捏二当家的样子。
根本就是一个笑面虎!
但他有任务在身,还是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慨慷激昂的样子,大声说道:
“我们大当家说了,官兵无道,残害百姓,所以才兴兵讨伐。”
“你们若是识相就赶快投降,否则我大兵一到,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
听完他的话,众将皆怒不可遏,就连身为文官的卓御史都想操刀子砍人。
秦过将众人压下之后,笑着说道:“呵呵,好大的口气。”
“本将原话奉还,尔等若不束手就擒,本将定会踏平连云山,将尔等杀个鸡犬不留!”
那山贼脸色阴沉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放手一战了。”
“明日午后,玉龙河畔,你们官兵可敢与我大军决一死战?”
听到山贼的话,场中各将虽然面露愤慨,心中却打起鼓来。
【不是,真要打啊?】
【而且还是野地浪战,连个城墙都没有,这打起来可就拼了老命了。】
他们想要劝秦过不要冲动,不料秦过却已经站了起来。
他厉声说道:“好,回去告诉你们当家,我大兵必至,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
山贼被他气势所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连忙退了出去。
等他一走,其它官将纷纷开口劝说起来。
“殿下三思啊,敌众我寡,野地浪战殊为不智!”
“万一败了,骑兵还能逃掉,步兵们可一个都跑不了。”
“是啊,还请殿下 体恤士卒,万不可轻易开战啊。”
看着苦苦劝说的众将,秦过环顾四周,忽然厉声喝道:“够了!”
“仗还没打,就怕成这个样子,你们还佩称我大周将军吗?”
“连一群山贼都不敢打,那等到北胡人打过来,你们是不是就要立刻开城投降?”
他这话说的很重,众官将连连赌咒发誓绝无此意,只是担心战败的后果。
秦过却道:“我意已决,明日与山贼决一死战!”
“诸位若来相助,我定会禀明父皇,为诸位请功论赏。”
“诸位若是怕了,那便趁早离去,就算只剩我一个人也绝不退缩!”
各营官将听到他心意已决,知道已劝不动,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只得无奈领命。
“末将誓死追随殿下,愿为殿下差遣!”
……次日,玉龙河畔。
此时的河水已经没有夏季那么湍急,秦过让楚楚带人连夜铺设了两道浮桥。
山贼从北而来,官兵由南进军,双方隔河相望,开始列阵。
官兵这边,除了秦过的东海营战阵森严之外,余下官兵只能说大致有个样子。
不过比起对面的山贼来说,他们松散的阵列已经堪称训练有素了。
只见一群群山贼乌泱泱朝河边赶来,其中既有壮年男子,也有五十多岁老翁,还有十来岁的半大孩子。
大约只有一半人有兵器,其他人都手中拿的都是粪叉、菜刀、锅盖,按照各自营寨分成十三个毫无逻辑的战阵。
甚至还有一些女子夹杂其中,乱哄哄闹成一片,知道的是他们要来打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赶集。
领头的十三寨和当家们看不过去,带着马兵朝他们连打带骂,努力想排出一个阵型来。
看着对面乱哄哄的军阵,几名参将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来到秦过身后,说道:
“殿下,敌军阵型混乱,何不趁机渡河强攻,先发制人?”
秦过望着对面,却道:“敌军立足未稳,我方此时攻击,有失仁义。再等等。”
【啊???】
【这九皇子不会是个傻子吧?】
【哪有战场上跟敌人讲仁义的?】
银沙县参将苦劝道:“殿下,兵不厌诈,切勿错失良机啊!”
秦过环顾几人焦急的样子,噗嗤笑道:“哈哈,诸位莫忧,适才相戏耳。”
他抬手指着敌阵说道:“你们看,敌军大部未至,若此时强行渡河,就算能击垮敌军,他们也能走脱大半。”
【不然呢?就是趁着敌人还没到齐,才能趁虚而入啊!】
秦过似乎看破了他们心中所想,朗声说道:“此战须毕其功于一役,所以要等到敌人全部到达,才可以发起攻击!”
众官将齐齐扶额,胸中的吐槽欲 望再也压制不住。
【你还真想用这六千人全歼人家好几万啊?!】
【怪不得人家说你九皇子是个傻子,你犯蠢不要连累我们一起送死好不好?】
他们眼神幽怨地看着秦过,一个个都在心中骂起他的祖宗十八代。
若是被一旁的卓御史听见他们心中所想,肯定要被扣上大不敬的帽子狠狠参一本。
两刻钟后,河对面的山贼终于勉强排出了一个阵型,密密麻麻铺满河岸,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古墓有好几万人。
领头的黑云寨新任大当家李不成打马上前,站在桥头朝这边的官兵喊道:
“狗官兵,看我大军可雄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