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绵，你可知你最大的致命点，不是因为你不够强，而是因为你不够狠。有时候优柔寡断是会害人害己的。”
无绵躺在军营内的床上，空洞的双眼盯了某一处地方久久未回神，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锦帛的话。
他伸出右手，提了袖子，视线回到手腕处。银镯在他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思绪渐渐游离——那是半个月前的傍晚。
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红色，他还记得那种红色是那种令人不安的深红，像人的鲜血一样，奔流不息般的。
凉王府的后花园里，碧绿的柳条像女子腰际的佩带一样随风而摆，姹紫嫣红的花朵开满了凉王府的花园，缀在绿色的枝桠碎叶间，宛如一件绣满了各色鲜花的女子衣衫。
她着了一件青色的衣衫，上面用银线刺了细小的云朵。她走近他，如天上仙女般降临。只是那双杏眼中的复杂神情却没有被他看见。
“明早起身去军营，两日后便回来。”
他轻声说道，言语中像是多了些愧疚，不敢抬头正视了她的双眼。
“此行前去要多保重身体。”
她从腰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他。
“多谢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小小心意，望您收下。”
他捧住那方锦帕，却觉得手中份量不对，忙掀开了一看，原来是她经常戴在手际的银镯。他顿时觉得心头一热，仰首迎上了那双如漆黑夜色中闪烁的星辰般的双眼。
那双眼中此刻只印出了他的模样。
“放心吧，我会好好等你回来的。”
她莞尔一笑，宛若天上明月般的美好。
只是，她食言了，她并没有“好好地”等他。
当他从军营中回来之后，迎接他的是王府门前一对白色灯笼，是一幅凄然的挽联，是一张苍白冰冷的面容。
王府上下都说素妃是染急病而死，只有他知道，他们这样说是为了防止家丑外扬。谁能想到，凉王府内最得王爷钟爱的妃子，居然不知何因就寻了短见，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但是，明明说过要等他回来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也是彼此约定的，是支撑着他们还继续保持着对未来的梦想的信仰。
他还记得，他曾经答应过她，等到他为锦帛立下大功之后便求锦帛将她赏赐给他，然后他便带着她归隐田园，从此不问世事。
他还答应了她，要给她寻一处世外桃源般的乐园，男耕女织，要生养一大堆的孩子，过着平凡的生活。
只是因为锦帛对他的知遇之恩，他未曾报答，更不可能私自带了沈素词悄悄离开凉王府。沈素词不肯，他也不肯。他是因为不愿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她却是不愿背弃对她费尽心思的姐姐还有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
锦帛说得没错，是他的优柔寡断害了她。若是当初自己狠下心来带了她离开，现在就不会只能睹物思人。
如夜海般深邃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寒光。
他悄悄起了身，走到案旁，提了一只鸽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