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宫内,是剑拔弩张般的气氛,也是孤军奋战的局势。
沈清歌扫视了一眼身边那些精神抖擞的侍卫,目光最终落在钟绮柳手上的那张白布。枯绿的药渣已经渐渐失去了水分,开始干枯。
就像她心中的希望。
她咬咬牙,合上了双眼。
“来人,把德妃娘娘先带去梨落宫。”
梨落宫。
就是寂静的冷宫,是参天古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往上生长却无人料理的地方;是日日夜夜没有大红的宫灯,只有微弱烛光陪伴寂寞长夜的地方;是没有丝竹之乐、没有嬉笑怒骂,只有血泪流淌的地方;是束缚无数个鲜活的生命,直至这些生命在某一个夜里独孤地死去也无人问津的地方……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冷飚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怨歌行》自古以来,女子的命运永远都是系在男人的身上。不过是男子的附属物或玩弄品,以为是一生的归宿,于是绞尽脑汁先成为男人的唯一,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不过,她沈清歌没有想过要成为锦和的唯一,从一开始就知道,直到侍寝的那一晚她才下定决心。
丈夫,便是一生一世。
但是,她的丈夫,同时也是许多女人的丈夫。
沈清歌抬头仰望了一眼星空,心里空空的,却又不是空虚。
她低首拨弄了一下指间的翡翠戒指。
那绿莹莹的色彩,像生命、像希望一样的色彩,就像她渐渐对锦和产生的依赖和感情。
到底,是什么原因?
为什么已经过了半个月他却还没来探望自己?是不知道,还是皇后从中作梗?如果锦和知道自己身在冷宫,他一定会来的不是吗?
她天天翘首盼望,等到的只是日出日落和满天星辰。还有,司琴闪躲的目光。
“娘娘,吃点东西吧。”
司琴把食盘往她面前推了推,轻声唤到。
“陛下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在忙太后入殓的事情?”
充满了关切和询问的目光注视着司琴,却在某个时刻又黯淡了下来。
“入殓……也应该结束了吧。已经过了十七日了。难道陛下也病倒了?”
沈清歌想起“古稀草”的事情,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太后乃皇后的亲姑母,皇后都能狠下心来。为了权力,会不会危及锦和?
“陛下很好,娘娘您不必担心,还是先顾好您自己吧。这些日子您都没有吃好,瞧着人都瘦了,您这样下去,就算陛下见着了,也会伤心的。”
“你说的对,我这样自哀自怨的对身体也不好。现在,还不是我倒下去的时候。”
沈清歌撇了撇嘴,端过石桌上的清粥吃了起来。
吃了没两口,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好不容易忍住了第一次没吐第二次却把含在嘴里的白粥都呕了出来。
司琴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掏出绢子给她拭去衣服上的赃物。突然想到了什么,两只手僵在空中。
“娘娘,您该不会是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