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一瘫坐在地上,瞳孔张到最大,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就好像停止了跳动一样。
她面前的北堂安,躺在血泊中,双眼紧闭,仿佛没了生气。而她手中的指环,被她紧紧的握在掌心,印出了深深的痕迹。
北堂安发现她站在马路中间的时候,便行动快于大脑,快于了一切。他冲过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直奔她而去,他来不及拉走她,好在及时的推开了她,可他自己却来不及躲闪。
周围的人已经帮忙叫了救护车,而当十字路口的交警赶了过来,向总部报了备的时候,夏一一已经跪在北堂安的身边。她握着他的手,不敢乱动他。
眼中的泪,一滴一滴的连贯而下。她咬着唇,想让自己镇定,可她镇定不下来。
嘴角已经咬出了血,那股腥味,被北堂安流出的血腥彻底的掩盖住。
夏一一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秒也不敢松开,在救护车上如此,到了医院也是如此,一直到了抢救室门口,才不得不松开与他之间的连接。
“一一,怎么样了?”闻讯而来的郭安芙,看到夏一一,便拉住她的手臂,急迫的问着。
夏一一哭红了鼻子,哭红了眼睛,满脸的泪痕,又被新流下的泪水,冲刷着。
“还没出来!”她摇了摇头,满眼的内疚,“对不起,阿姨,对不起...”
郭安芙看着她哭得不能自已,微微皱了眉。
“你也别太自责!”虽然她也听说是因为夏一一的大意照成的,可指责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口,“安安会没事儿的!”
好像是安慰夏一一,更好像是在安慰她自己。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坐了下来,可却双手交叠的放在了心口处,久久没有放下。
“北堂安家属?”一位中年医生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看着忐忑不安的坐着的两个人。
夏一一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跨了两步便到了医生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怎么样了?”她的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又期待又害怕的等待着医生的答案。
“脱离生命危险!”那医生经常面对生死离别,对于夏一一的举动也习以为常,“他很幸运,没有伤到要害,脾脏轻微损伤,有出血迹象,已经做过处理,好好调养,没什么大碍。不过患者左侧手臂和肩膀处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骨裂,需要住院配合治疗。”
郭安芙听到后,靠着墙缓缓的坐下,松了一口气。
“谢谢,谢谢医生!”夏一一捂着嘴,道着谢。
可她眼中蓄的泪,再一次如洪水般涌了出来,他没事儿,他没事儿,他没事儿!
北堂安被推出抢救室的时候,夏一一便迈到了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
就好像感知到了一样,他回握了她,仿佛怕失去她那样紧紧的握着。
郭安芙坚持让夏一一留下来陪北堂安,而她在秦妈的陪伴下,去办着各种住院的手续。
监护室里,夏一一独自坐在北堂安的身边,她被他反握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抚上他微微泛凉的脸颊。
他的脸色苍白,闭着的眼睛微微闪动,带动着他纤长的睫毛,扫过他眼底的阴影。干涸没有血色的薄唇,在氧气罩下,微微的张合,好像在说着什么。
“一一...”声如细丝般的声音,在夏一一俯下身贴近他的面容的时候,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刺进了她的心里。
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睫毛上,划过他的脸颊,浸湿了他脑下的枕巾。
“傻瓜,傻瓜!”夏一一的鼻子酸着,眼睛就像抹了洋葱一样,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她紧咬着唇,刚刚结疤的伤口,再一次被她咬破,然而,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若不是那个司机,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动了方向盘,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减小了与他碰撞的面积。她,可能真的就失去他了。
想到这里,夏一一的心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一样,疼的无法呼吸。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个不注意,他便消失了一样。
而郭安芙在医院的走廊里,听交警的最后结果。
“虽然是司机长时间疲劳驾驶,但是他们两个人出现在马路中间,也是要负一定责任的。所以判定机动车一方在交通事故中负主要责任的,承担80%的赔偿责任。”
“我不在乎多少赔偿!”郭安芙一摆手,“我只希望那个司机能够得到该有的教训。”
她看了一眼刚刚赶到的北堂镜,继续说道,“我的两个孩子出现在马路中间是不对,但是那司机如果早点发现,也不至于刹不住车!”
“我们会根据条例给予司机一定的责罚。”交警一副刚正不阿的严肃表情。
让北堂镜带来的律师,继续跟进交警,两个人便去了北堂安的VIP监护室。
看着儿子虚弱的摸样,北堂镜也是心里一紧。然后,他看到守在儿子身边的夏一一,微微皱了眉。
北堂安为了救这个女孩儿,出了事儿,这让他的心里并不太好受。可这是儿子和妻子都看好的女孩儿,他也只能忍着,把这份不满藏在心里。
“一一,你也看他一天了,去吃个饭,休息一下吧!”郭安芙抚上了夏一一的肩膀,轻声劝着她。
“我没事儿,阿姨!”夏一一抬头祈求的目光看向了她,“对不起,我想在这儿陪他!”
“哎...”郭安芙叹了口气,看了看北堂安泛白的面容,抚上了夏一一的头顶,点了点头。
她本就喜欢夏一一,而儿子连命都不要,也要去救的人,她若为难了她,等他醒来,还不得和自己翻脸!
夏一一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窗外的光线逐渐淡去,星光辉映着月色,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洒进了房间。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那么一瞬,她一直注视着他,仿佛连眼都不曾眨过。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夏一一憔悴的脸颊上,她已经一夜未眠了。
担忧,自责,疲惫交替的折磨着她。
但是,当她看到北堂安睁开了眼睛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轻得可以飞起来。
可是他漆黑的眼眸看着她,转了几下之后,却说出了让她如入冰窟的话。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