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大多是中国古典文学类的书籍。在书架的最底层，有一本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所著的《昆虫记》，并且是典藏版。昆虫堪称人类导师，人类的无数发明创造的灵感皆来自于昆虫。
斯科特从这本书中获得了无数的启发，大大推进了强化血清研究的进程。
“僵尸黄蜂虽然是一种寄生虫，不过是黄蜂和毛虫的结合体。”斯科特浏览书的目录，“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我们在异化者的残肢内检测到了僵尸黄蜂，而且是异化后的僵尸黄蜂。”
“真是一帮疯子！”斯科特“啪”的一声把书合上，“异化的寄生虫加上异化者，亏他们想得出来！”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我只能把寄生虫的样本带回去研究。”
“地区的差异造成了黄蜂和毛虫的差异。世界上最恐怖的毛虫在夏威夷，但是最恐怖的黄蜂却在日本。日本大黄蜂冷酷残暴，三十只黄蜂就能杀死三万只普通蜜蜂。它的恐怖是世界公认的，如果把它植入异化者体内的话，可想而知，异化者会变成什么样子。”
夏威夷是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杨林还想过结业之旅就放在夏威夷，可是在独好风景的背后，还生活着一群最恐怖的毛虫，有人用这些毛虫造出最恐怖的异化者；提及日本，杨林又想起了橘氏兄妹，接着突然想到橘樱还被他放在无人岛上，她情况如何尚且不知，不过想来应该是被学院的人救走了吧。
兄妹二人不过是人生中的过客，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大概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我现在不确定对方到底从哪里获得的黄蜂和毛虫，总之先做好准备吧。”杨林说，“斯科特，希望你能往夏威夷和日本派一些人。”
“我们在夏威夷和日本设有分部，我会通知那里的。”斯科特说。
杨林抿着嘴，沉默几秒钟，然后说：“斯科特，你觉得他们还算是人类吗？”
“不算了。”斯科特立刻回答，“有自己的思想、行动和追求的人才能称之为人类，他们不仅没有这些东西，甚至连人类的器官都没有，如果这种人也能称之为人类的话，那猿猴也能称作人类了。”
杨林每晚都会被相同的噩梦惊醒。夜不能寐时，他总是想到底怎样才能算作人类，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亦或者二者兼备？如果是心理的话，那怎样的心理才是人类的心理？
人类作为地球上最具有智慧的生物，总是有意无意地杀害其他生物。他曾经养过一只家兔，但饲养一段时间之后就把它放生了。他总是见兔子望着窗外广阔的草地，眼神中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那是狭小的笼子断然不能比的。笼子隔绝了属于它的阳光，杨林为它打开自由的大门，让它去迎接阳光。
然而不久后，他发现兔子死在了它所渴望的草地上。它明明还没有准备好去迎接阳光，他就自以为是地给他开了门，葬送了它的性命。
他不知道兔子死前在想些什么，或许在咒骂他这个饲主，亦或是在感谢他让自己得到了自由。在它的眼中，自己到底是人类还是和异化者一样的怪物？它也许没有人类的概念，在它眼中，自己只是一只具有极高智慧的两脚兽，与猩猩无异。
他把兔子的尸体埋了起来。卢卡事件过后他每每想起来便会产生幻觉：兔子的坟墓旁出现了一方更加低矮的坟墓，没有墓碑，只是一抔黄土，黄土上写着卢卡的名字。
在卢卡的眼中，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反过来，他在自己心里又算个什么东西？
“最近出了什么事？”
“我杀了个人。”
“杀的是异化者吧。”
杨林缓缓点头：“难受了很长时间。”
“龙燃手里的人命超过两百条，仅猎杀佣兵团任务就除掉了一百人，虽然一个个都活在黑暗面，但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和她相处那么长时间，可见过她有什么心理负担？”
“那倒没有。”
“因为龙燃并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看。她加入我们，只是为了赚赏金给家里无能的老爹还债，那些人在她眼里不过是能够换得赏金的猎物。她从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就像她不知道自己踩死过多少只蚂蚁。你之所以有心理负担，没有习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你的内心深处，你还是把他当做人看的，即使他已经不能称为人。杨林，你要记住，当你掌握了世界真理，穿上那套战甲时，你的身边必将伴随着鲜血和痛苦，而鲜血和痛苦换来的将是荣誉。”
斯科特站在长辈的角度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番话。他曾见过很多年轻人因为某些原因而陷入歧途。这个年轻人走的道路与别人注定不一样。放眼世界，在这条路上走过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他只能用现有的经验尽可能地引导他。
前方或是天使的天堂，亦或是魔鬼的地狱，选择权在他的手上，谁也拿不走。
杨林低头听着斯科特的话，一如他离开学校时聆听导员的教诲。龙燃是为了赚取赏金，自己是为了什么？为了自保，还是为了什么大义的原因。
见鬼，我什么时候成大义凛然的人了？
“它们的血是蓝色的，你只要想着这一点就足够了。”
血是蓝色的。杨林重复着这句话，缓缓起身：“我要回去想一想，谢谢。”
“你救了艾布尔的命，不是吗？”
“我只是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事实而已。”
“我也只是在说我的经验之谈。”
杨林召唤传送法阵，回到了边界——艾薇尔的实验室。
“斯科特那边开始准备了。夏威夷的毛虫和日本的大黄蜂是监视的重点。”杨林说。
“南极，夏威夷，日本……”艾薇尔嘀咕着。
“艾薇尔，还记得那两台战甲吗？”
艾薇尔点头：“你的意思？”
“或许能让它们的主人帮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