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沏惴惴不安的离开。
门关上，宴行之已经大步走到云凤芷面前。
男人脸色是不正常的白，刚走了两步，就气息不稳。
“云凤芷，你不是说，你给我下的毒，对我平日没有影响吗？”
他显然痛苦到极点，嗓音嘶哑，眼底满是红血丝。
云凤芷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信他。
怎么就这么巧，她刚重新怀疑他，他就出现了。
宴行之艰难的挪动到椅子前，重重的坐下。
随着他的动作，云凤芷注意到他衣襟下异样的红点，还有走动间身上散发出的奇异香气。
她依旧没走过去，只定定站在原地。
“和我没关系，宴行之，你只是被暗算了。”
她甚至迅速判断出，他中的毒，融合了失魂散和最近京城里冒出来的新毒。
甚至还隐隐有一点……
她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开口。
“中毒几日了？”
宴行之猛地抬头。
眼底似有阴芒闪过，胸口剧烈起伏。
“今日清晨开始的。”
“没有任何异常，只动了你上次给我的药膏。”
云凤芷刚准备伸出去的手就顿住。
她嗤笑。
“所以你来找我，是兴师问罪的？”
宴行之整个人都倚靠在椅背里，痛苦可见一斑。
他吃力的摁摁眉心。
“没有。”
“我只是想来让你帮忙解毒。”
云凤芷眼底锋芒毕露，连声音都低沉起来。
“宴行之，你还有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男人依旧不吭声，只看她。
云凤芷在心里默数了几秒，这才猛地抽出匕首，冲过去抵在了宴行之心口的位置。
“只碰了我给你的药膏？”
“来只是为了让我帮你解毒？”
她每个字，都饱含怒气。
“宴行之，想试探我就直说，没必要自寻死路。”
匕首尖端轻松割破布料。
“毒药哪里来的？”
宴行之看着她，只忽然笑起来。
屋内气氛越发压抑。
两人无声对峙，像是在反复拉扯，看谁先低头。
谁也不肯先开口。
云凤芷没在他身上闻到毒药的味道，这才眯着眼往后退。
“宴行之，以前我从不相信，你会用如此愚蠢的办法来试探我。”
“我想，你至少还该保留几分理智判断。但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她眯着眼笑，手里匕首却越攥越紧。
“是赵家给你的吧？”
男人不吭声。
云凤芷反手将桌上的茶水泼在宴行之的脸上。
她扯了扯唇角，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让我猜猜赵家是怎么说的。”
“是不是告诉你，我们云家就是害死你母妃的罪魁祸首。”
她将匕首收起来，伸手提起他的衣襟。
“你曾经亲眼目睹了贵妃死后的模样，所以以身试毒，发现你中毒的样子和你母妃一模一样。”
“是不是赵家告诉你，这毒是从我们云家搜出来的？”
宴行之盯着她，心口疼的厉害。
一模一样。
和他预想中同样的动作神情，同样的愤怒，还有……同样不自然的脸色。
他轻轻摇头。
“这药的确是我主动吃的，但并不是赵家给我的。”
他伸手扯开云凤芷的手，强忍着浑身的不适，缓缓站起来。
“云凤芷，如果我说，这药是我在大理寺里拿到的呢？”
“如果我说，这是大理寺在云家垮台时就搜查到的证物呢？”
云凤芷才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宴行之早就料到她的反应，直接将几张纸扔在桌上。
“你自己看。”
云凤芷才垂眸扫了一眼，那股疼痛重新包裹住她。
云家，制毒，蓄意谋杀。
才扫了一页，云凤芷就被这几个字眼给刺痛。
她缓缓转身。
“你看到了这些卷宗，所以怀疑上我了？”
“因为我爹娘不通药理，而我现在却是个医者？”
宴行之眼底闪过几分刺痛。
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毒药给搅乱了心绪，还是真的开始不知所措。
他想伸手，想解释。
可在绝对证据前，一切都显得很可笑。
他垂眸。
“云凤芷，自上次你帮我疗伤，还帮言默易容，成功帮我们度过危机，我就没准备再怀疑过你。”
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每次呼吸，都牵扯的心口疼。
“最近我帮忙处理政务，才接触到这些卷宗。”
“云凤芷，这些事当年就已经彻底查证，证据确凿。”
他闭了闭眼睛，平息心情。
“父皇本打算将你们满门抄斩，但你当时太小，没人觉得你会和这件事有牵扯，有不少大臣出面求情，你才侥幸逃过一劫。”
云凤芷脸色更难看了。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皇帝知道云裳和她是同一个人，并且解了他毒之后，那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怀疑，当年制毒是她干的。
宴行之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她。
“云凤芷，其实我可以不来提醒你的。”
“只要朝中掌握你足够的证据，我只要看着你死就好了。顺带着，也替我母妃报仇。”
冰冷的手轻轻落在她脸侧，强行捏住她的下颌。
“可是，云凤芷……一旦你罪名成立，朝中近乎一半的大臣都要没命。”
“所有为你求过情的人，一个不留。”
云凤芷呼吸一滞！
宴行之笑起来，眼底淬满凉意。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能耐吗？不是查到很多信息么？”
“若你还能有半点良心，不忍看着满朝重臣被斩首……你就证明自己无辜。”
下颌生疼。
云凤芷身形摇摇欲坠。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宴行之是不是想要了她的命。
先前那股腥甜再次涌上来。
宴行之松开她，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淡漠。
“你方才就觉得我是故意吞毒，也就是说，你很快就分辨出这是什么毒了，对么？”
“可那些太医，为了研究这瓶毒药，整整用了一年时间。”
他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所以我实在想不通，你一个从未接触过这种毒药的人，是怎么在瞬间就分辨出的？又如何能判断是我故意吞服。”
狭长的桃花眼里冰冷无情。
云凤芷呼吸不畅，手脚无力，几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她听到宴行之刺骨的嗓音。
“除非，你以前就接触过，甚至是……亲手配出了这诛心的剧毒！”
云凤芷脑子里嗡嗡作响，头晕目眩。
在宴行之重新逼近她的瞬间，她再也没忍住，呕出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