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雨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惚着回神。
“我不求你把我治好，只希望你能救救我。”
“我不想回去了，云小姐，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
她哭嚎着，脆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云凤芷有些动容，但理智占了上风。
“赵嫣雨，我当然可以帮你，但……我为何要相信你。”
“在一开始，你就仇视我吧？”
赵嫣雨脸上血色尽褪。
她颤抖着仰头：“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云凤芷轻轻摇头。
“不，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赵嫣雨，你如今变成这样，是赵家人的自私一手造成。你如果不想报仇，一心只想逃离……”
“神仙也救不了你。”
“赵家是皇亲国戚，你是他们的孩子。我就算有能耐把你要过来，他们想要回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赵嫣雨满是泪水的眼眸，就这么看着她。
她忽然嚎啕大哭。
哭声持续了很久，她才抽泣着。
“是，我知道。”
“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都死！”
她从贴身衣物中，取出已经被血浸湿的几页纸。
“这是我从家里拿出来的，你放心，这是我自己誊抄的一份。”
云凤芷盯着几张纸，愣住。
这竟然是失魂散的药方，还要现在新毒的药方，另外两张是……将来的？！
反复看了几遍，她就了然。
失魂散是最低级的毒，然后层层叠加。
她之所以不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毒，是因为缺了赵嫣雨的血。
女人又一次跪下，重重磕头。
“云凤芷，我不甘心！”
“我从小被扭曲了思想，以为自己喜欢宴行之。可如今想来，这是我母亲他们为了方便操控我，才故意引导。”
毕竟，一个只知道跟在男人屁股后面跑的女子，最好控制。
她闭了闭眼。
“我是赵家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里排的上名的才女。”
“我不该是任人宰割的绵羊，最后苦苦挣扎被放干最后一滴血。”
云凤芷看着她。
赵嫣雨本身就很漂亮，是那种张扬的好看，像是一朵漂亮招摇的芍药。
女人声声泣血。
“既然我父母都不爱我，还利用我害死那么多人，那他们罪该万死。”
“我愿意成为你手里的利剑，从今往后，只要是我能偷到的线索消息，我一定帮你偷来！”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眼底的柔弱，已经彻底转化为愤怒。
“云凤芷，利用我吧。”
“利用我彻底扳倒赵家，还我自由。”
她膝行着到了云凤芷面前，乖顺的蹭了蹭她的胳膊。
“如果能就此扳倒大皇子和太子，那更好不过。”
云凤芷看着她，嗓音浅浅。
“上次提醒我注意赵家的人，是你吧？”
“你送来的字条？”
赵嫣雨轻轻点头。
“是。”
“因为我偷听到我娘要对你不利。而那时，我刚发现自己被隔三差五放血。”
她其实也没那么蠢。
她被放血之后，京城那些百姓们的毒忽然就控制不住，云凤芷也拿不出最有效的解药。
所以她那个时候就联想到了。
只是……她太过震惊，太过愤怒，所以蠢到想要去找自己的父母，讨要个说法，给他们一次机会。
只可惜，她最后彻底失望。
她垂下眼帘：“其实我早就应该来找你的，可我告诉爹娘，要和你做朋友之后，他们就彻底疯了。”
“他们把我关起来，日日鞭笞我，剜我的肉，放我的血，不给我吃饭，不让我睡觉。”
越说，她声音越小。
“我才恍然发现，这才是我爹娘最真实的样子。”
云凤芷理解了。
赵嫣雨本以为自己是掌上明珠，却没想到，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只是被无情利用的工具。
甚至必要时，她还要去死。
所以她想反抗，想让赵家所有人付出代价。
她叹口气。
“好，我知道了。”
“你拿过来的药方很有用，我至少能提前研究下一次毒药的解药。”
赵嫣雨见她这么说，也终于松口气。
还好，还好她派上了一点用场。
云凤芷这个时候伸出手：“现在，你去洗干净，换上衣裳，过来和我吃饭。”
赵嫣雨愣住。
她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云凤芷难道不恨她吗？
她当初发了疯似的对付她，甚至差点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她……
晚沏这个时候敲门进来，倒好热水。
赵嫣雨垂着头进去。
在她洗完穿了新衣裳之后，餐食也刚刚好到了。
这个时候，天才真正开始亮。
赵嫣雨完全不顾形象，狼吞虎咽。
云凤芷看了一眼晚沏，朝着她轻轻点头，示意她再去准备一份。
赵嫣雨是直接用手抓着吃的。
手被烫的生疼，可她不敢松手。
生怕东西落了地，就再也没了。
就算是场梦，也该让她吃饱吧？
所以她拼命的吃，拼命的吃。
汤汁洒在她身上，她也毫不在意，手指被烫了两个泡，舌尖被烫的生疼，她也不敢慢下来。
一直到胃里充盈，云凤芷帮她盛了一碗汤，还轻轻帮她吹了两下……
她忽然僵住，随后无声落下泪！
“我来的时候想过很多，我以为你会拒绝我。”
“我甚至想好，如果你拒绝，我就把浑身血液都给你，为你所用。我可以当你的工具，可以成为你对付赵家最趁手的兵器。”
“我……”
云凤芷看她低头喝汤，心里百感交集。
“我这里有一颗药，可以短暂的让你血失去应有的作用。”
“你吃下去之后，回去有可能会受到更多折磨。”
她瞳仁安静的看着赵嫣雨。
“我需要你注意观察，看看蓝月茹他们折磨你的时候，用的是什么药，给你喂的又是什么东西，记得越详细越好。”
赵嫣雨看着她手心纯白的药丸，毫不犹豫吞下。
“好。”
她打了个饱嗝，这才后知后觉害羞起来。
随后，她终于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云凤芷，你要注意赵元序！这个男人实在是诡计多端！”
她脸色涨红，语气都变得阴鸷。
“我看见过他勾搭我娘亲，他能在赵家站稳脚跟，应该是先后勾引了我们家的女管事和我娘亲，而且讨得了她们的欢心。”
她手用力攥起来，声音又颤抖起来。
“我能逃出来，是因为他去找我，让我服侍他。说，只要我听话，他就去找我爹娘说好话，让我过上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他还说，我爹娘现在离不开他，还说我们赵家现在只能靠他！我不相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