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行之眯着眼,语气更凉。
“云凤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事到如今,你还在质疑本太子害了你们云家?!”
他只觉得可笑。
“你一次次怀疑,难道我不都给你解释过了吗?”
可这些愤怒,在云凤芷的眼里,全部都是色厉内荏的表现。
她扯扯唇角。
“那你能解释的清,自己为何给我们云家送毒药吗?”
宴行之强忍着怒气,死死盯着她。
“云凤芷,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那是毒药!”
“我甚至还为这件事,去找云大人他们道歉过。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云凤芷微怔。
他还道歉?
所以他不知道那是毒药?
宴行之眼底泛着凉薄:“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不妨就全部说开。”
“你应该知道皇帝当年大批量的赏赐药材有问题了吧?”
云凤芷心头一颤。
他也知道?
男人语气清冷。
“云家每次的赏赐,都会有许多珍稀药材。平日空闲里,皇帝甚至还会差人去送。你撞见的那一次,就是陛下派我把东西送过去。”
“皇帝并不通药理,更不懂毒药搭配。至于为何每次都能将药材搭配成这样……”
他顿了顿,直勾勾的看向云凤芷。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谁出的这种馊主意,又是谁一直在背后捣乱,这难道不比查我更重要?”
云凤芷没吭声。
宴行之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他没说谎的话,只能说明皇帝从一开始就心机叵测,并不像他们云家想象中那般 是个勤勉宽厚的皇帝。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
“宴行之,你和蓝月茹的关系不错吧?”
只一句,男人就看透了她的意思。
他冷笑着。
“你说的是上次她给我解毒?”
他扬了扬头,双手抱胸:“云凤芷,你这些日子只忙着查云家和我母妃的事,其他事一概不管的么?”
他像是在嘲讽,很快又道。
“我记得这件事,你最后介意的点在于……我送过去的药材,刚刚好就是你解药缺失的最后一味。”
“而且我吞下的毒药,和某个配方撞了,是么?”
他声音淡淡的,连看向她的神情都淡漠疏离。
云凤芷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可男人却又逼近一步。
“云凤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蓝月茹的圈套。”
“我那日去找她解毒,她能毫不犹豫,是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我吞下毒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一定会怀疑。”
云凤芷猛地抬头。
全都是蓝月茹……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说,她兜兜转转浪费了许多时间?
宴行之哂笑。
“你所有的反应,全都在蓝月茹的掌控之中。她知道你一定会查到底,也知道你肯定会仇视我。”
他看着她,忽然弯腰。
“云凤芷,按照常理来说,我们两人曾有过肌肤之亲,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我们才是应该站在一起的人。”
“只要我们两个人待在一起,蓝月茹就会有所忌惮。所以她穷尽满身的力气,也要制造重重误会,让我们互相猜忌。”
大掌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
“云凤芷,这次我解释的够清楚了吗?”
云凤芷张张嘴,竟说不出半个字。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等彻底将这些事情理清,心里却没底了。
毕竟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看宴行之的样子,也并没有说谎。
更重要的是,这些事晚沏也查了一半,可再查下去的时候,就会有阻力从中搅局。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抓住蓝月茹的把柄。
她眯了眯眼:“你是怎么查出来的?蓝月茹是不是在从中阻挠?”
宴行之眼眸微挑,懂了。
“你和蓝月茹才刚接触,自然找不到头绪。”
“我和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她会用什么手段,做什么事,我最清楚不过。”
他笑起来。
“更重要的是,她看得清楚形势,知道我终究会成为皇帝,所以不敢真的惹恼我。”
云凤芷懂了。
权利果真是个好东西。
从前她只想着,自己有点真本事,能叫人敬畏就够了。
可现而今,才发现,只有本事远远不够,还该站的高一些,拥有更大的权势。
她缓缓抬起头:“太子殿下是想让我为你卖命吗?”
她头脑更清醒了。
“因为你会成为皇帝,所以我该讨好你,步步高升?”
宴行之捏着她的下颌,仔细端详。
女人有绝世容颜,倘若她肯,这天下男人都会为她倾倒。
可偏生她有一副硬骨头,不愿低头,不屑以色侍人。
他莫名生出几分庆幸。
“不必。”
“你和我现在本就有共同的敌人。”
云凤芷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我绝不可能让狗皇帝好过。但同样的,大皇子那边我也不会放过。”
“宴行之,你不会阻止我吧?”
男人哂笑,手攥住她的手腕,轻轻将人扯到身前。
狭长的桃花眼溢满柔和,眼尾上挑,竟多了几分妖冶。
“为何阻止你?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
“若有人敢阻挠,都将成为我的剑下亡魂。”
云凤芷心里的敌意消退些许,又勾着唇。
“好,成交。”
纤细皙白的手伸到他面前。
“太子殿下,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暂且放下,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
“杀了狗皇帝。”
宴行之手伸过来,有一瞬间竟觉得不可思议。
女人头一次在他面前放下戒备。
即便依旧只是看着他,却叫他心里掀起万丈波澜。
好似……
收起尖爪的猫儿。
宴行之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两手交握,云凤芷又开口。
“虽然暂时达成合作,但也只是这一件事。”
“若我中途查到任何和你有关的事,你只要给不了我信服的理由,我们依旧是仇人。”
宴行之被最后两个字给逗笑了。
仇人?
他这辈子好像还没真真正正和谁当过仇人呢。
毕竟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都活不长。
如今她送上门来,倒是有趣。
“很好,你只要有胆子,本王随时奉陪。”
他说着,忽然反手将人推倒在宽敞的朱红色书案上。
奏折散了一地。
“但现在,本太子是不是可以收些补偿?”
他倾身望她,在她即将反驳的瞬间,忽然俯身。
“你没有拒绝的立场。”
“云凤芷,你前些日子,先后打了我几个巴掌,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