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绪风察觉到她苍白的脸色,低声询问,“怎么了?”
许澄澜扯了扯嘴角,努力使自己显得正常些,“没事,只是扭伤了脚。”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秦绪风已经蹲下身躯,扯下了覆在她脚上的鞋袜。
直到看见许澄澜那肿成馒头一般的脚腕,秦绪风觉得自己一路上的情绪克制土崩瓦解。只见他紧紧抿着唇,一双黑眸中带着少见的阴翳,他想,他不会放过何二癞子,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带她回家。
于是许澄澜只听到耳畔一声低沉的,“抱歉。”
随后她便被秦绪风背到了背上。她吞了那声惊讶的低呼,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只剩下浅淡的红晕。
她不知道自己具体是怎么回家,只是觉得一路晕乎乎的,心跳加速,头晕耳鸣,只剩下自己感官,清楚的感受着秦绪风宽阔的后背。
大夫请来,替她检查一番,许澄澜得知自己的脚伤了筋,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只能靠休养。
而秦绪风则一歇没歇,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虽然沉默着,却做到了事无巨细。
许澄澜看着看着,竟也出了神。
直到秦绪风疑惑的目光投来,她才惊慌失措的落荒而逃。
许澄澜在集市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钱芊芊的耳朵里。
她像是收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喜事一般,当天便兴冲冲的去堵了秦绪风的去路。
虽说她心里高兴的直跳脚,但面上还是一副好心探望的模样,“秦大哥……”
钱芊芊只开口说了三个字,秦绪风就已经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然后绕过他,打算回家。
他心里挂着许澄澜,想着她脚伤还没好,怕两个孩子在家惹她操心。
钱芊芊见自己被无事,眼中闪过一抹伤心的神色,但很快又将这些归结在许澄澜的身上。
怨恨她突然出现,横刀夺爱。
“秦大哥,我知道那个许澄澜不是你娘子,那种人贩子手里的货色,来路不明,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被骗了……”
听到钱芊芊这般说许澄澜,秦绪风的眸暗了暗,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冷冽。
“钱小姐什么意思。”他双眸微眯,眼尾泛着一丝危险的信号。
钱芊芊对秦绪风感兴趣,同时也对他身上这股莫名的,像是扎根在他身体里的这种叫人惧怕的情绪而恐惧。
虽然如此,但是她并没有适当的选择闭嘴,而是没有眼力见一般,继续道:“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接近秦大哥你肯定是别有目的,我只是怕秦大哥受到伤害……”
“呵……”听到这儿秦绪风突然冷笑了一声,她瞥了钱芊芊一眼,面容冷漠,“钱小姐多虑了,我不过一山野村夫,又怎会有人这般费尽心思的接近呢?”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随后用看透人心一般的眼神,盯着钱芊芊道:“倒是钱小姐用费尽心机用尽各种理由胡编乱造,不觉得自己比旁人可怕多了吗?”
“秦大哥,我只是关心你……”钱芊芊被秦绪风吓得心脏突突直跳,但是却不得不假笑着继续装下去。
秦绪风不想再跟她逗闷子,冷冷的丢下一句“不必。”便径直离开。
徒留钱芊芊留在原地,一脸挂不住的模样,眼神又受伤,又怨毒。
钱芊芊回到钱府的时候,路过正厅,听见里头的人正在谈事。
按照旧例,过几日就是分地的日子,听着里面的商议声,钱芊芊突然心生一计……
四月份的天气还算温和,这月的第一天,是村里每户人家去领自己家田地的日子。
里正会将每家每户的田地写上详细信息,然后让每户人家认领。
本来是个开心的日子,可到了秦绪风这里,却叫人根本高兴不起来。
许澄澜经过几日的调养脚上已经好多了,虽然不能跳或是跑,但只要小心走路,也没什么问题。
这分田地的事情,她觉得新鲜,便跟着一起凑热闹,直到看着里正带人来了秦绪风家中,同他说了几句话。
隔得不甚远,可许澄澜却捕捉到秦绪风如同三尺寒冰的面容。
她慢慢走近,直到听见里正装模作样的说着:“你父母早亡,家里就你一个劳动力,两个孩子又小,能吃多少粮食,就你屋后的那几亩田地比别人不知大了多少,你就知足吧。”
许澄澜听到这话,终于明白为什么秦绪风的脸色会这么难看,屋后的田地虽然大些,可若是想种粮食,基本上是要赔的颗粒无收!
这不是欺负人么!!
许澄澜这暴脾气一听可忍不了,一个没忍住,冲着那什么里正吼道:“那屋后的田根本就是旱地,里正不会不知道罢?!“
这里正当然知道,而且他是故意的!
只因为昨日里钱府的小姐约他见面,用足以动摇他的好处,收买了他。
“行了行了,还有很多人的田没分,快走吧……”
所以他装聋作哑,假装没有听见许澄澜的不满之声,同身后一群人匆匆忙忙离开,赶往下一家。
看到里正这个态度,许澄澜显然也明白是有人在背地里动了手脚。不愿就此吃了哑巴亏,许澄澜准备追上里正,被秦绪风从后面拉住胳膊。
“秦绪风!他们就是故意欺负你……”
秦绪风叹了口气,被阳光直射的眉目透出几分安抚的味道。
“土地分制早已登记入册,他只是过来知会一声罢了。与他们叫嚷不公只会招致干扰公务的构陷,你脚伤还未痊愈,我不想你再有任何闪失。”
许澄澜一愣,知道是自己关心则乱,白皙的耳根后却微微红了一小片。
过了片刻,许澄澜眼睛一亮,忽然想起现代治理旱田多采用开凿水渠、善用灌溉的方法,既然山不过来,那我就绕山而去!
而在这危难时刻,钱芊芊却破天荒的雪中送炭,面带一副好人模样,施施然来到秦绪风的跟前。
“秦大哥,我们钱家与里正有些交情,用不用我去求我爹,帮你说一说……”
不远处的许澄澜看着钱芊芊声音柔弱,目光含情,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一抬脚进屋去了。
秦绪风的目光只捕捉到了许澄澜的背影,但也下意识觉得她是生气了,于是他不想再跟钱芊芊纠缠,“不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然后丢下钱芊芊也头也不回的回屋去。
一旁的钱芊芊紧紧的咬着唇,她原本想用这法子改变自己在心中的印象,可没想到他仍旧油盐不进。
随后她似是想通了一般,冷哼了一声,随后离去。
没关系,时间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