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应了一声,上前替赵威斟茶。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丫鬟,却在看到她脸的那一瞬间便呆滞了,端着茶杯的手也抖落了一下。
茶水顿时洒的到处都是。
“对不起二爷,我马上给您擦干净。”
花蕊慌张的拿过手帕,将赵威袍子上的污渍擦去。
周鸢正喝茶,看到这一切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唇。
她之所以将花蕊叫来,不过是因为上一世,赵威心中就有一个惨死的白月光,长相与花蕊颇为相似。
这事儿后来还是他夫人翻出来的。
那二婶粗鄙不堪,在赵威书房中翻出那女人的画像后便大吵大闹,将家中族人全部聚在一起。
赵威自知理亏,直接提出和离,二婶却一口要了五万两银子,这钱最后还是赵景沉怂恿周鸢拿出来的。
说来倒也好笑,赵威这种人,竟也会对一个女人动真情至此,今日看赵威的反应周鸢就知道,花蕊必将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刃。
“我这丫鬟是从丞相府新带过来的,冒冒失失的,二叔大气不与她计较,下去后我一定好好调教她一番。”
赵威扯了扯嘴角,没有做声。
“二叔,如今景沉的腿又残废,侯府欠下的巨额欠债还不上,二叔恐怕不知道吧,那边已经告上衙门了,所以就想着请二叔过来商量一下对策。”
赵威怎会不知道,今日才刚到府中,便有人一五一十的将这些事情汇报与他。
他觉得她与从前不一样。
否则这么大个局,她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让人找不到错处,甚至把自己那个一向精明的婶婶都给搭进去了。
赵威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当初侯府没落,全靠哥哥在时为先帝做过贡献才将这荣华富贵保下来,可惜赵家这代就没出过人才,连不入流的小官都当不好。
就连侯府的爵位,如今都没人继承。
这幅处境,赵威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
“景沉治病这事当初甚至没人与我们商量一二,欠债这么一大笔,是不是被骗了都不知晓便要钱,这可怎么是好。”
“二叔的意思是,景沉的病就不该治?”
赵威就算心中真这么想也不敢这么说,连忙摆摆手,心中却是厌恶极了那个残废侄子。
“怎么可能,只是无人商量,我这心中难免有怨罢了。”
周鸢把自己叫来,言语之间都没有拿嫁妆出来的意思。
这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真闹大了,他们这些一个也别想脱身。
赵威神情严肃。
“你放心吧,此事我定会与其他族老商量,周鸢,咱们是一家人,可千万不能做那些离心的事啊。”
想到上次周鸢直接让赵景沉给她一封休书,赵威心中没底,生怕哪天她就扔下侯府跑了,那就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周鸢噙着笑,将话说到点子上。
“二叔放心,我今日既请二叔来,那便是为侯府做打算,从前景沉的腿能治,咱们好歹有一丝盼头,可如今他便终身只能坐轮椅了,我是个女人,就算是主母,这侯府的重担我也挑不起来,二叔,咱们侯府,可就指望你了啊。”
赵威脸色有些疑惑。
“此话怎讲?”
周鸢浅笑。
“二叔,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咱们便直来直往,景沉这身子骨若是还想为赵家开枝散叶那必定是不可能的,侯府的人血脉纯正,有前途理想的,可不是只有你了。”
“你定要延绵子嗣,为我们侯府再多增添几名男丁,也好让将来这世子的位置有人坐啊。”
赵威闻言心中不禁考量起来。
赵景沉,虽然腿断了,可毕竟是大哥的亲生儿子,只要将腿治好了,定然是可以承爵的。
可如今他的腿断了,就再也没了承爵的可能性。
如今周鸢这番话倒是提醒他了,若是自己的儿子能为这侯府作出贡献,那边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过爵位。
见他没说话,周鸢就知道他这是动了心思,笑眯眯的再度开口。
“二叔回来,以后这家中的主事人便是你,谁不唯你马首是瞻,二叔定要仔细考虑我这番话,也好早作打算啊。”
谁没有野心,如今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威要是再不识趣,那便活该碌碌无为一辈子。
“可老夫人那边……”
周鸢心中不免嘲笑一声,这老夫人如今可是自身难保,就算她想插手,也没机会。
她轻笑一声。
“二叔大可放心,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服她,总归都是为了我们侯府的未来,我想母亲心中定会谅解的。”
赵威爽大笑两声,方才来时的郁闷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好啊,当初景沉娶你之时我便看出你不简单,这般聪明伶俐,从前倒是埋没了你的才华,眼下我儿子即将步入仕途,如我再替他寻一桩好亲事,咱们侯府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周鸢跟着附和几句,便将他捧的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
两人商议完后,赵威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花蕊一眼。
哪怕在极力掩饰,下意识的行动也骗不了人。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周鸢眼中,她这才开口道。
“花蕊,你觉得赵二爷性格如何?”
正在收拾茶杯的花蕊一愣。
“赵二爷心胸宽广,方才没跟奴婢一般计较,奴婢自然也不敢妄言。”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月湘院的路上,周鸢仿佛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心腹,有什么便说什么。
“如今咱们侯府可是全部都要仰仗赵二爷,所以他每次来你都得小心伺候着,只可惜他那儿子在念书方面不如意,就算要入仕途,恐怕也入不了皇上的眼。”
“只希望二叔想得明白,若是能多娶两个妾室生个儿子下来咱们悉心培养,那妾室也是少不了好处的。”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小姐,可赵二爷就算真的再生个男丁,恐怕也不符合规矩吧。”
听着她终于上钩,周鸢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有野心是好事,这样才能搅和的赵家,家宅不宁!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真的生下个儿子,只要是赵家的血脉,是谁的并不重要,只要外人认为是世子的人选便好。”
说着她佯装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侯府的大事小事都压在我身上,我心中定是为侯府着想的,只是要想继续繁荣昌盛下去,那也只能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