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曾几何时，宫女与皇子若是贸然靠着这么近，动辄是要处以极刑的。
轻则一人身死，重则祸及家人。
当然。
如今刘协获封王号，有了出阁辟府之权，这项规矩对他也就不再适用了。
正是因此，那些宫女们看向红绣的目光中，无不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羡慕。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一盏茶的工夫，红绣将刘协几人带至了一处清净殿宇外。
只见在这殿宇入口，罕见地驻守着一队禁军。
这难免让刘协倍感疑惑。
不是说废宫吗？为何会有这么多禁军把守？
甚至数量，远超寻常。
“....”
“你确定，就是这里？”刘协指着前方，瞥向红绣。
“没错殿下，婢子敢打保票。”
红绣垂首掩面，低着头不愿去瞧向那些禁军，多半是怕暴露了那名将步摇赠予她的大哥。
见此，刘协轻轻颌首，叮嘱了一番红绣需跟进自己，旋即，便迈开了步子走向殿门。
察觉到他的举止，那些禁军亦产生了反应，其中一人眉宇微皱，迅速夺路拦在了过道。
“前方殿宇年久失修，阁下有何贵干？”
“放肆！”
曹昂言之凿凿地呵斥了一声，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令牌：“你等身居何职？安敢阻拦我家燕王殿下？”
“燕...燕王殿下？”
一众禁军纷纷面面相觑，待等回过神来，赶忙跪地谢罪。
“无妨。”
刘协随意地摆了摆手，全然并不在意，反正纵使是在宫中，也不见得所有人都认识他，再怎么说这整座皇宫满打满算，可是有着约莫数千禁军呢。
“且起来吧，本王偶然来到这里，想进去转一转。”
“转一转...”几名禁军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片刻，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劝阻道：“燕王殿下，上官吩咐我等严守此地，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闻得此言，刘协双眸微眯，心中对这座废宫的猜测随之愈发深信了三分，当即面色一黑，冷冷地说道：“上官？北军还是南军？”
“算了，无所谓。”
“本王只说一遍。”
“你们，是打算拦我吗？”
“卑职不敢。”那名禁军虎躯一颤，遂双掌叩地道。
“哼！”
刘协猛地一拂衣袖，头也不回地绕过这些禁军，径直入了殿宇，红绣和曹昂几人连忙跟了上去。
至于那一众禁军，此刻则是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颇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他们在今日之前从未见到过刘协，但有关于这位燕王殿下闹出来的丰功伟绩，他们可是听得简直不要太多。
拦这位？
谁敢？
而不多时，刘协已经踱步进入了院子，在穿过一片堪称荒芜的花园后，迎面映入几人眼帘的，便是一座外表仍旧恢宏的宫殿。
“...”
“奇怪。”
让他感到不解的是，明明在他看来这座宫殿好像占地不俗，结果却被标榜为了荒废冷宫。
除此之外，刘协隐约之间总是感觉到这里貌似有人经常来修缮。
缓缓推开虚掩的房门，刘协下意识地挥了挥手掌，那些原以为的陈旧灰尘竟也寻不出丝毫。
待他走了进去，又惊讶地发现，在这座废弃宫殿内，各类物件很是齐全，比如梳妆台、纱帘、小式家具应有尽有。
不过仔细瞧上几眼，仍能从这些东西的外表看出些许岁月留下的痕迹。
“咦？”
红绣环顾了一圈四周，错愕地伸手捂住了嘴巴：“这....这都是我永宁殿的物件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唔...”
接连在殿内溜达了几圈，刘协背着双手，心中越发诧异得紧。
【见鬼了，此处大多家具，都雕刻着代表永宁殿的南山六兽】
就他看来，这座所谓的废宫，更像是另外一座翻版永宁殿。
“乖乖，有些玩意，年纪看起来比我都大...”
“应该有二十来年了吧？”
“啧啧啧，上好的蜀锦和檀木啊，就这么丢在这里受潮，真是暴殄天物。”
曹昂和赵云分头检查了一遍安全情况后，便陆续开始打量起了这座废殿，驻足于原地窃窃私语着。
“殿下，这里多半不是永宁殿。”曹昂默默地走至刘协跟前，指着一处石柱说道：“您看，似这类主干殿基，全然没有发现任何南山六兽的雕纹。”
是的，就如曹昂判断得一样，这座废宫还拥有着第二种特殊雕纹，并且这种雕纹皆是在各处的柱子、基础地基以及众人头顶的栋梁上。
见状，刘协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嗯，这些可能原本属于永宁殿，十有八九是被人偷摸转移至此的。”
“哎？”
“哎哎哎？”
就在刘协陷入沉思之际，忽听红绣传来一声惊呼，惹得几人齐刷刷地朝她望去。
“怎么了？红绣？”刘协疑惑地问道。
只见红绣蹲下身子，细细琢磨着眼前一个架子，满脸回忆之色地说道：“殿下，婢子曾听卫离姐姐讲过一桩往事，倘若果真如此的话...这些，或许就是我永宁殿的物件。”
“卫离？”刘协眉角一簇，不解地看了一眼红绣。
瞧刘协困惑不已，红绣恍然大悟，遂耐下心来细细解释了一遍。
原来卫离，便是常常跟在何皇后身边那位年纪稍长的女官，深受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的信任。
“卫姐姐曾经说过，娘娘当年初登后位，搬去永宁殿时，见宫内家具陈设十分老旧，故此很不高兴，特意请求陛下让少府重新打造了一批物件，至于先前那些家具，都叫常侍公公们拿走处理了...”
一边说着，红绣抿紧嘴唇，左右看了一眼四周，难以置信地说道：“原来公公们搬来这里了啊。”
“嘿。”
“倒像是那位娘娘能做出来的事。”曹昂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一句。
“...”
对此，刘协却压根没有取笑的意思，他单手托着下巴，转而换作一副意外的目光再次打量着殿内陈设。
【旧物？偏偏皆采用了南山六兽？嘶...对不上啊，假设与皇姐母亲有关，但老头子这一朝何时立过窦氏皇后？】
就在刘协惊疑不定，百思不得其解时，曹昂检查起了角落几处桌椅，里面大都空荡荡的，唯独一个抽屉内，放着一册画卷。
“殿下。”曹昂低声唤了一句，旋即双手将其捧给了刘协。
刘协吹了吹桌案上的灰尘，把其搁置于案前，徐徐展开，只见在这画卷上，描绘着一位身穿宫装，表情恬美的貌美女子。
“...”
“这，是万年公主？”赵云凑了过来认真望了几眼，忍不住暗暗嘀咕两声。
“不不不，婢子觉得，比起公主。”
“这女子，倒像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