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练的手指在鼠标滚轮上滑动，浏览着网站页面中，五花八门的婚宴推广图。
金红古典的中式婚宴，优雅庄重的西式典礼，还有简单轻松的草坪婚礼，江练觉得秦漫会比较喜欢无拘束的草坪婚礼。
他听过秦漫父母的故事后,那一句“婚都没结”如鲠在喉，决意要把婚事提上日程。
他按着上面的咨询电话打过去，号码输到一半，张盼霖忽然找过来了。
江练只好扣上电脑，放下手机。
“张局？”
一向有什么事都是他们被叫去局长办公室，张盼霖自己找过来实属罕见。
张盼霖抬手招呼他，“江练啊，过来坐。”
江练倒了两杯水过去，张盼霖几次欲言又止后，江练笑着说道。
“张局,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张盼霖又闷了一会儿。
“江练，这些年，有什么行动你都冲在最前头，有胆有谋，有魄力，有骨气，是这年轻一辈里,最有潜力的。”
类似的话张盼霖上次就说过了，他记得，江练也记得。
张盼霖尬笑，“上了年纪，总爱翻来覆去得喋喋不休。”
江练也不装腔作势了。
“张局，您到底想干什么？”
张盼霖颔首，又沉默了一阵。
“抓捕黑鲨的潜海行动很快就会重启，这次，我想让你，担任行动组组长。”
潜海行动就是抓捕黑鲨犯罪集团的联合行动，包括那年佤邦寨的黑雾行动，还有突发爆炸失败的星洲岛行动。
星洲岛爆炸，导致潜海行动遭到重挫而暂停。
江练的直觉告诉他，张盼霖心里有鬼，从他上次把他家里的钥匙和保险箱密码告诉他，再到现在想要把行动指挥权移交。
他现在的做法，就像秦漫的生母余见州失踪前，把特情部转交给许劲风一样，简直如出一辙。
江练：“张局，抓到黑鲨是您毕生所求，这些行动，一直都是由您指挥的。”
张盼霖长叹一声。
“我老了，干不动了。”
江练问得更直接了。
“您把行动指挥权交给我，您呢？您去做什么？”
江练的目光凌冽，张盼霖被问住，楞了一瞬，又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回道。
“我当然是看着你抓到黑鲨，小伙子，想什么呢？真想让我跟那孙子斗到死啊？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好了好了，也不是要你马上就答应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好让你做个准备。”
张盼霖拍拍腿，站起身，一边朝门口走，一边感慨道。
“这个天下，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喽。”
江练感觉最近张局整个人的状态很迷，同样意思的一句话，要反复念叨好几次，像一个看见自己尽头的沧桑老人。
江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给杨雨贺去了个电话。
“去打听一下，张局最近在忙什么。”
“还有，下午我不在，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秦漫的午饭又吃得很少，她最近胃口很挑，江练索性提前了安排，带着她出去吃。
秦漫拒绝了他安排的西餐厅，软磨硬泡得吃上了梦寐以求的麻辣火锅。
吃过饭，便带着她一起去了婚庆公司。
秦漫面无表情得翻着介绍册，编的是天花乱坠，价格也是一个比一个高，一场婚礼，就可以花掉她半生的积蓄。
她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不感兴趣。
江练：“没有喜欢的吗？”
秦漫点点头。
江练：“那就换一家。”
秦漫：“江练，其实不用办什么婚礼的，太浪费钱了。”
江练勾起唇角，她是在给自己省钱。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只要选你喜欢的就行。”
秦漫一撇嘴，“就那一顿饭的时间，你要加多少班才能赚回来，还不如带我去多吃几顿火锅。”
江练：“你怎么现在满脑子都是吃啊？”
秦漫：“那不然呢。”
江练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那我们去个不花钱的地方。”
再强横的铁娘子，在婚纱面前也会软化成一只柔情的小白兔。
某高端婚纱店，秦漫兴奋得挑选自己心仪的婚纱，压根没考虑这些高端婚纱的价钱，反正试穿不要钱。
秦漫拒绝了热情的店员拿过来的公主款蓬蓬纱，还有什么甜美的大蝴蝶结，选了一款荡领大露背小拖尾的缎面鱼尾简约款。
她想江练征求意见，“这个怎么样？”
江练点点头，“去试试。”
店员帮她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她身上伤疤，多嘴问了一句。
“要不要试试另一款？也是鱼尾的，但不露背，能遮掉疤痕。”
秦漫冷道，“就这个。”
店员识相得闭嘴，不再多言。
试衣帘拉开，江练满含期待。
秦漫的身材曲线被裙子衬托得十分曼妙，前胸的荡领衬得天鹅颈修长，配上她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庞，透出孤傲清冷的仙气。
大露背大胆得开到臀腰部，背脊玲珑曲线上，诱人的蝴蝶骨和腰窝大大方方得呈现出来，一览无余。只是这些露出的皮肤上，深浅不一的疤痕亦清晰可见，这种不和谐强凑在一起，让她又带上了野性的性感。
秦漫没有因为自己身上的伤疤而感到扭捏，她自信得面向江练，将完美与不完美一同呈现。
江练被她深深迷住，一时词穷，只是抿着嘴，扑闪着眼睛。
秦漫踢着裙摆转了一圈，“如何？”
江练点点头，“好看。”
秦漫：“没了？”
江练：“很好看。”
秦漫暗自在心里抱怨，江练平常伶牙俐齿的，斗嘴都斗不过，现在就只会说一个好看了。
趁她换衣服空隙，江练直接去刷卡把这件婚纱买下了。
他的手机响起短讯提示音，他以为是银行卡的扣款短讯，便没有多看，又坐回去等，想着等秦漫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秦漫从试衣间中出来，有店员上来打包才知道江练已经买下，这才抢过来看了一眼标签。
六万八。
几块布拼出来的一条裙子而已，六万八。
秦漫过来算账，“江练，你搞什么？”
江练的手机来了电话，他做嘘声状，接通后，脸色瞬间变了，眉头越压越低。
秦漫预感不好，“怎么了？”
江练垂下手，“张局出车祸了。”
他再看手机，方才那条短讯并不是银行卡的扣款讯息，是张盼霖发来的。
内容只有三个数字。
【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