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虽覆着面巾,全身上下,只有一双冷峻眉眼在外。
他不发一言,紧握手中刀刃,直指萧祁琏的面门。
萧祁琏一阵惊呼求饶,期间许诺无数,这黑衣人依旧无动于衷。
正当他手中利刃即将落下之时,另有一墨衣男子忽然横空而出,以剑身抵挡。
黑衣男子不察,被他震得后退半步,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与墨衣男子撕打在一起。
这黑衣男子是秦沛尧。
受萧祁琰之命,前来刺杀端王萧祁琏。
而抵挡他的墨衣男子,乃是上官紘。
上官紘很快被秦沛尧逼得利刃出鞘,一时间,剑花四散,难分高下。
萧祁琏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急忙爬着欲逃出殿去。
上官紘出手虽然凌厉,但招招忍让,只为自保。
秦沛尧见萧祁琏要逃,急忙抛出剑阻拦。
却因此分神,胳膊被上官紘以剑尖穿刺,痛楚直达心门。
萧祁琏被秦沛尧扑来的剑气阻拦,望着面前直刺入地砖三寸的剑刃,惊得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了。
“求你不要杀我,王府里的金银财宝我愿悉数奉上,只求壮士饶我性命!”
上官紘见秦沛尧负伤,不欲再逼,很快也收了手。
他伸手拿下面巾,看着秦沛尧。
“是我。”
两人虽然各为其主,但彼此都听过对方高名,亦早已心驰神往。
秦沛尧自然是诧异,一双剑眸看着他,仍旧不发一言。
上官紘:“我知道你是康王派来的,若肯听我一言,则事必有转机。”
秦沛尧缓慢的揭下面巾,与上官紘坦然相对。
萧祁琏看清二人面容之后,也停止颤抖求饶,喝问二人:“你们既然不是父皇所派,凭何杀我?我乃皇子!”
两道冷毅目光扫过去,他便立时收声住了口。
上官紘:“康王此举,乃是困兽之斗,必定会失败。秦兄大好男儿,何必受他连累,替他背负这弑兄罪名?
到时候他自可推诿,秦兄却是躲无可躲,兄即便是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令妹考虑吗?”
秦沛尧见他不说事情始末,只述结论,便知道他已清楚全部来龙去脉。
明人不说暗话,同为江湖高手,他便坦诚拱手道:
“多谢上官兄一片好意,只是我身不由己,今日定要取他首级回去,若兄欲阻我,我虽敬重,却仍然会拼尽全力一搏,请先出招吧!”
说完,躬身一礼,算是谢过上官紘。
忽然眼神一凛,侧身便朝急欲逃脱的萧祁琏奔去。
他手中已经没有了兵刃,上官紘也自觉不用剑,徒手与他继续缠斗。
萧祁琏不断惊呼,欲唤门外侍卫前来救驾,只是近前侍卫全都悉数被秦沛尧斩杀,哪里还能唤来人。
上官紘边打边急促说道:“我知你此番来,定是令妹已为人质,你若不取端王性命,令妹也不能保全。
但是你想,就算皇上一心想要端王死,却也不会愿意背负杀子之名。
此罪一定让你出来抵的,你若有失,令妹又能苟活几日?”
秦沛尧出手似有迟疑,上官紘又加紧相劝。
“世子已经另派了人去康王府中截人,秦兄当知我上官兄弟二人的本事,令妹定会安然。”
秦沛尧收了手,但眼中依旧戒备。
“我与襄世子从无交集,他为何要如此帮我?”
上官紘朝他点头:“世子是帮了秦兄,但也是在帮自己,个中缘由,容我来日再慢慢向秦兄解释,
秦兄若是肯信我,便跟我一道去看令妹是否安然。若是我所言非虚,你再信我不迟。若我存心诓骗,我也随你处置。”
江湖人依靠信义安身立命,上官紘既然肯做出了如此保证,便是有十足把握。
秦沛尧当下便把心一横:“好!若此番当真蒙世子所救,我秦沛尧自当拼死报答。”
上官紘面露欣慰。
他是打心底越来越佩服世子了,当真是料事如神,一击而中。
萧祁琏似乎还在地上胡乱挣扎,口中喃喃。
秦沛尧像看脏东西似的瞥了他一眼,问:“那他怎么办?”
上官紘自然也是瞧不起这个庸碌无为的蠢货。
“他若是嫌命长,自会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等到那时,便是谁都救不了他了。”
萧祁琏一听,忙拼死掩住口鼻,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天亮时,萧祁琰得知消息后一脸惊愕。
“失手了?”
霍启一脸沮丧:“属下闻讯赶到端王府,已经见府内外全幅戒备,四周都是宫中金羽卫站哨,要想再度行刺,只怕是难了。
不仅如此,刚刚伺候秦夫人的侍女来报,说晨起不见房中有人,约莫是半夜出逃了。”
萧祁琰大怒,一脚踢翻霍启,指着他面门直骂:“废物!”
昨日之事,事发突然。
他与王毓斐商量之后,便做出决定,连夜去端王府刺杀,天明时分便带着萧祁琏的尸体去御前请罪。
他替皇上除却一件心病,便可以暂时寻求皇上庇护。
再有母妃在后宫斡旋,不愁不能与皇后对抗几日。
而几日之后的事情,谁又能够得知决断呢?
可眼下好不容易想到的出路,却被萧祁臻四两拨千斤给破坏掉了。
他百思不解,秦沛尧兄妹究竟是何时对他生出了异心,能叫旁人稍加怂恿,便能改弦易张?
他盛怒之下,来到秦昭湘住的后院。
妩蘅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眼去看萧祁琰的眼眸。
萧祁琰在房内胡乱翻找,连床底下都趴过去看了,果然是空无一人。
再望向妩蘅时,眼中是毫不遮掩的熊熊烈火。
“让你好好给监视她,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你竟然毫无察觉?贱妇!你可知你坏我大事!”
说罢,便唤人进来,不顾妩蘅苦苦哀求,命人将她拖下去就地格杀。
凄厉绝望的喊声忽然在空中戛然而至,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终结。
萧祁琰仍觉得不能解气,还要命人将这院中所有侍女一概处死。
王毓斐迈步翩然入内。
她已经梳洗完毕,脸上重新施了清丽脂粉。
虽然一夜未眠,眼下略见乌青,但镇定自若,胸中似自有一番沟壑。
“若仅凭区区一事,便能殿下方寸大乱,那殿下他日还如何能与萧祁臻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