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询问焦急赶来的萧祁臻。
他方才在门外时,已经听到了这里头的说话声。
知道母妃是在仗势凌人,沉着脸入内后,并未先向她行礼,而是对姜氏长揖到地,诚恳赔罪。
“我母妃最近心神不宁,这都是我之过错,并出自非她本意,母妃言语若是有得罪冲撞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姜氏原本脸色泛白,呼吸急促,听他如此说,却并未有几分缓解。
伸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他道:“当日我见你诚心求娶,秋儿又看似心悦于你,我这才同意了你们的婚事。
但今日听王妃说来,似乎是我们不知羞耻,妄图攀龙附凤,还把她的一片丹心,说成是处心积虑……
我姜家门第虽弱,却也不容人这般糟践,若这便是你们王府的态度,那这婚事便不作数也罢!”
萧祁臻听得胆战心惊,正待要劝,上首的王妃却又冷哼道:“那便正好,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萧祁臻不免冷声低呼:“母妃!”
王妃愤怒一拍桌角起身:“难不成你还要为了那个未成婚便与男子交颈而卧,珠胎暗结的污糟女子顶撞母妃吗?
天下女子那般多,你即便是不挑个世家门第,最起码也要出身清白,像这样的破落户,妄想凭借姻亲翻身的我见得多了!
之前混进王府的那个蔚春燕不正是她的妹妹么?你当真是被她们姐妹两人鬼迷心窍,还给她改了姓氏,同她们合起伙来欺骗我,真当我已经眼瞎耳聋了吗?
见那个妹妹沉沙折戟,便就叫这个姐姐当即顶上,当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王妃虽然泼辣刻薄,可字字句句都是事出有因,却也听不出几分胡搅蛮缠,还能清楚准确的说出这其中缘由,看来暗中派人调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姜氏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身处下位,又不如王妃那般口舌利索,但此事涉及到她女儿的闺誉,也不容她不去争辩。
“我女儿规行矩步,绝不是你口中说的那般不知羞耻的女子……”
萧祁臻也作势护着姜氏,含着愠怒冲王妃道:“母妃劳累了,还请早些回院歇息,这里有儿子待客便好。”
王妃还要再说什么,萧祁臻早已扶着姜氏,一同迈步出了会客厅。
姜氏摇摇欲坠,却奋力推开萧祁臻的搀扶,不发一言,只是含泪望着他,满是失望。
“夫人,此事事出有因,请容我过后与您详细解释。”
话音未落,姜氏便愤怒执手掌掴而来。
动作不算迅捷,萧祁臻早已有察觉,却不闪不躲,堪堪受了这迎面一击。
“你带我女儿回府之后,都趁机对她做了什么?!”
萧祁臻没有解释,此事也实在是难以解释。
“我见你行事正派,又有身份,总以为是个可以托付之人,却不想我女儿清白之身,竟然交予了你这财狼,你趁人之危,当真是光彩得很!”
身后的上官熙实在看不过眼,挺身正欲说什么,被萧祁臻伸手一拦,只得退下。
姜氏掩面而泣还待欲说,袁旺却是一脸惊慌胆颤的望着被打了的萧祁臻。
生怕他雷霆之怒,就下令结果了两人的性命,今日这一趟王府之行,便是两人的葬身之地。
“夫人,千错万错都怨我,但我对秋桦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我知言语苍白,夫人恐不能信,但求夫人能给我些时日,我必定以行动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姜氏别过脸去,只道:“我不信你,你现在就把女儿还给我,我要带她回家。”
萧祁臻叹气,只得如实道:“不敢欺瞒夫人,我也在找寻她的下落。”
姜氏几乎昏厥,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大致缘由。
定是这王妃言语太过刻薄,秋儿不堪受辱,这才负气离开王府。
可她为何杳无音讯,不肯归家,难不成是觉得无言再面对自己?
万念俱灰之下,姜氏忍不住放声痛哭,直直的扑向萧祁臻,抓住他的衣襟对他又捶又打。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来!!”
王妃并未离去,她被萧祁臻厉色喝止过后,也委屈的含了眼泪,又听见了外院的动静,便闻声而至。
见姜氏这般虐打自己的儿子,哪里还能够忍得过,急忙呼喝着便提裙奔来。
战启和上官熙连忙伸手阻拦,阿吉也上前来帮忙,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有留意到屋顶处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夜行人。
“堂堂襄王府,竟然也如菜市场这般喧闹嘈杂,当真是山河日下,还说什么文明之邦,我看也是不过如此哈哈哈!”
众人皆回头去望,上官熙纵身一跃,便飞到屋顶去擒。
那人早有防备,不等他近前,便已经闪身躲避,落到了另一处房檐之上。
这瞬间的变幻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姜氏和王妃双双大惊失色,萧祁臻也连忙张罗着要保护两人入内室。
黑甲卫也闻讯而至,很快蜂拥上去,将那叫嚣之人擒获下来。
原来并不是什么武艺高强之人,抓获他也没有费多大功夫。
上官熙将人押过来,喝令他跪下,他却不肯就范。
上官熙忽然出脚去狠踢他膝盖窝,这才跪倒在地。
但他似乎并不服气,一双凌厉目光只笑望着萧祁臻。
“你们中原人不是最讲究长幼有序么,这般让我反跪你,你也受得住?”
说着,阴恻恻的往王妃脸上望去,笑得邪寒迫迫。
王妃原本觉得此人身形熟悉,言语更是有似曾相似之感,便一时停下脚步,朝这边望来。
如今与他眼眸对视,思绪犹如潮水般猛烈袭来,张口怔愣在原地,面露惊诧之色。
“你,你……”
黑衣人见她认出了自己,笑得更是得意。不算年轻的面庞上,尽显出些孩子的童真气。
“自然就是我,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回,你便叫你儿子这般待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