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毓斐从后面追赶过来,皇帝早已在金羽卫的随护下,离开茶楼乘上了马车。
王毓斐静静的站在门口,望着一骑绝尘,咬牙紧紧攥住手中帕子。
身旁的侍女红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便感觉到身后有人紧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果然是姜秋桦。
怀着遭遇挫折的恼怒,她不客气的扬声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如此这般伶牙俐齿,当真是舌灿莲花。你便是就用这张巧嘴整日迷惑世子的吧!”
面对王毓斐的讥讽,姜秋桦脸上无波无澜。
她微微垂了下眼眸,再抬起时嘴角也已噙了笑容。
只见她缓缓走上前来,然后忽然扬手,照着王毓斐的脸颊就是一记耳光!
“啪!!”
两人就站在茶楼门口,此时一楼大厅内坐满了人。
姜秋桦这一巴掌下去,不单单是喝茶的人,连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纷纷侧目过来看。
王毓斐额头上原本就有伤,此番突然被掌掴,整个人这一瞬间都是懵的,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你!你……竟敢打我??”
红瑶见状,第一反应便是要替小姐出手教训姜秋桦,却被站在她身后魁梧的侍卫给拦住了。
战启就在身后,姜秋桦无比有底气。
“这是给你无中生有,两番栽赃陷害我的教训。若你还是不吃教训,便只管放马过来,我还有后招等着。”
王毓斐身材娇小,穿着珠绒厚底的软鞋,看着仍是比平层底鞋的姜秋桦要矮上那么一点。
此刻她微微抬眼望向对面的人,胸前起伏,似有猛兽跃出。
她即便只是个家中庶女,又何时遭受过这等当众羞辱。
“你如此嚣张,不就因为背后仗着有世子殿下给你撑腰吗?若有朝一日,你也被他弃如敝履,我看你还能不能得意起来!”
姜秋桦轻笑:“看来王小姐是不忿已经成为被世子视为敝履之人。”
不给王毓斐还口的机会,她又道:“你来京城,不过只是一心想嫁得如意郎君,安享富贵,妄图做人上人。
此番为了陷害我,却能狠得下心故意毁容,看来你心里极为明白,目前你败局已定,才不得不兵行险招,我可有说错?”
王毓斐捂着脸,望着姜秋桦沉默不语。
她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气息也逐渐平稳。
姜秋桦:“我奉劝你一句,玩火者自f,若是为了一己私利,无辜残害他人性命,最终只会把自己的路也给走绝了。”
红瑶见四方都有人围观,担心姜秋桦的话会对自家小姐名誉有损,急忙反驳道:“你血口喷人,我家小姐何时残害过他人性命,你别没有证据就胡说八道!”
王毓斐呵斥:“住口!当众与泼妇争执,成何体统?!”
红瑶温顺着垂了头。
王毓斐深深又看了看姜秋桦,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就着红瑶的手,乘上早等在一旁的马车。
姜秋桦正也要走,忽听闻身后一道男子声音传来。
“多日不见,蔚夫子竟如此威风了!”
她循声望去,见一男子在身后长身玉立,身姿如芝兰玉树。
他脸上覆着轻纱面罩,只余一双蔚蓝色的美眸在外,耀目生辉。
姜秋桦笑了,“我道是谁,原来还是位故人。沈公子,别来无恙。”
沈确垂眼一笑,走到姜秋桦面前。
“方才这一幕真是好生精彩,我原还担忧蔚夫子掌掴当朝太傅之女会如何收场,后来一想,夫子身后既有襄世子撑腰,那区区一琅琊王氏,也就不足为虑了,打了便就打了。”
姜秋桦心里很不喜欢他这副刻意落井下石的模样,就像生怕这四周的看客们不知他们来历似的。
但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笑着道:“沈公子认识我也不是一两日了,难道是刚刚才得知我如此放肆的吗?
那日在府上,沈公子不是也投鼠忌器,对我一再容忍,我才能带着世子,从你那重重机关密室中脱困吗?”
沈确知道她说的是去年宁安侯府祠堂中那一幕,她故意提及重重机关和密室,便是也在揭他的底了。
“得,就当我俩扯平了。”
沈确爽朗笑着,那双天生的魅眼迸射出来的微笑,直令人招架不住。
姜秋桦看了,也是没什么脾气了。
沈确:“今日难得遇见,不知蔚夫子可否赏脸,一同小酌一杯?”
姜秋桦挑眉,她刚刚在这打了人,可是不敢再留。
“今日我已经乏了,改日吧!劳烦替我向谢小姐转达一下,我得空便会登门去看小公子。”
近日,因她即将要嫁入王府的关系,暂且去宁安侯府告了假。
只说要预备嫁妆,等过些日子空闲了,还会再回来教公子的课业。
谢温言自然是允肯的,不但如此,还依照礼数赠送了不少贺仪。
沈确指了指不远处停的一辆马车:“既如此,若夫子不嫌弃,我送你如何?”
姜秋桦提裙下台阶:“我自己也有马车,后会有期。”
沈确此人背景复杂,又身负大仇。若无必要,姜秋桦不愿与他交往过密,以免被他利用。
沈确望着她的背影,深深勾唇一笑。
顺天府监牢。
蔚望忠作为死刑重犯,被转移关押过来已经十来天了。
他已然骨肉如柴,双目浑浊。
起初他还有力气鸣冤,被狠狠教训过两次之后,便彻底老实了。
牢房口多了一丝动静,似有女子的说话声。
这些被关押的人犯全都伸长脖子去看,哪怕是闻一闻这来探监人手中提篮的食物香味也是好的。
蔚望忠也伸长了脖子,还与同屋的罪犯讨好道:“我看定是个漂亮娘们,咱们一会且瞧瞧她的屁股是圆是扁。”
惹得其余二人都是哈哈大笑。
不是他还有心思玩笑,实在是被关在这牢房里的人,大多是穷凶极恶之徒。
起初,他这等细皮嫩r,又惯会挑三拣四的,不止牢头狱卒们看不惯,连狱友都不约而同要折磨他一下,经常三天两头被打。
后来他也学乖了,好生殷勤伺候,自己牢饭里面的馒头不吃只喝稀粥,余数全都供奉给狱友,这才换了两天安生日子。
他话音刚落,却见一狱卒直直朝自己这边走来,不由分说就掏钥匙开锁。
里头的三四人全都紧张起来,他们可都是被定了罪的重犯,这般提出去,不是杀头就是去做苦力,远不如待在这里等死来的惬意。
蔚望忠屁股坐在地上,不住的往后面爬,一脸的惊恐。
谁知,狱卒打开门后,便冲他喊了一声:“蔚望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