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桦装得一时兴起的模样,却不是真的就一时兴起。
早在昨日晚上萧祁臻对她说打算派上官紘远赴淮州时,她就在心里盘算这事了。
上官紘为人稳重冷傲,剑法高超。
若是正面应敌,这普天之下能够单打独斗赢过他的人,怕也没有几个。
派他前去,也是要防止中山王事败之后狗急跳墙,所以一定要有个武功高强人又机敏警醒的人去镇着。
至于左青青。
姜秋桦在心里嘿嘿一笑。
当初她将左青青留在身边当医官的时候,就存了要撮合这两人的心思。
谁知道这两人都太正派,一个比一个严肃,一个比一个难以开口。
不用猛火推了推,只怕等到七老八十岁了,还喝不上两人的喜酒呢!
“上官将军,你还没说你愿不愿意呢?莫不是觉得左青青如今不能正常使剑,担心她会拖累你吧?”
萧祁臻:“……”
上官紘肃容道:“属下绝无此意,属下但听差遣。”
姜秋桦便笑得意味深长:“那你这一路可好好好照顾佳人,不许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欺负人家小姑娘,我回头可要检查的,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便拿你是问。”
上官紘脸更红了,昂首立身,就差指天发誓。
萧祁臻翻了个白眼:“……”
姜秋桦单独召见左青青的时候,却对她说的是另外一番话。
“这次派你乔装去淮州,实在是另有一事需要委托你帮我办理。”
左青青脸上的红晕稍稍敛去,忙问什么事。
姜秋桦故作愁容的道:“你是医者,我也不瞒你了,皇上正当盛年,身体强健,与我又是少年夫妻,精力旺盛而充沛。
你要不是我时常克制着,皇上只怕每夜一次都是不肯够的。床笫怡情是好,但是避孕的药丸却是吃多了伤身。
如今新朝初立,皇上与我都是万事缠身,而我年纪还小,身量还未完全成熟,这个时候若是有了子嗣,怕是连胎儿存活都很艰难。
再稍微不留神,便会伤到我的根本,我们同为女人,你应当也知道其中凶险。”
左青青听到前面的床笫之欢时,羞怯又紧张的低下头去不敢细想。
但越听到后面,便越是深深理解姜秋桦并不是无病呻yin,而是实打实的有苦难言。
自古女人生产,便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哪怕是贵为皇后,也是不例外的。
而皇后身娇体弱,不似她这般从小就练武之人,这其中的凶险,又无形之中增加了一分。
见她抬头,一幅深以为意的表情,姜秋桦便放心的接着往下说。
“我听闻淮州有一种动物,也不知是鱼还是别的什么,它们的身体内脏之中,有一种类似人ti皮肤的薄膜。
洗净之后可以制作用来做房事之隔,能有效避孕,当地许多女子都会使用,也广受青睐。
于是我想着,若是当真有这种好用的东西,那便不用日日吃那药丸了。”
她拉着左青青的手,十分诚恳道:“此事隐蔽,我身边可用的人也不多,便想交托给你去帮我办理,你可愿意?”
左青青素来知道皇后娘娘年纪虽幼,却向来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与皇上也是鹣鲽情深。
加上她又是个医者,对人ti构造之事了解得要超过常人,当下也按下心头升起的那些微不可闻的异样,郑重其事的点头道:
“皇后娘娘于我有再造之恩,为了娘娘的凤体康健,左青青愿意肝脑涂地,此行必定要想法子达成娘娘心愿。”
姜秋桦心中一喜,继而道:“找到此物之后一定要先确保确实有效用。
上官将军口风最是严谨,若你到时候需要找人帮忙,将此事告知给他,想必也是无碍的,你便宜行事就好,无需太过顾及我。”
姜秋桦表情极为严肃,但这语气,就差把两人的暧昧公之于众了。
她下一句就差说“你们两先试用一下,当真有效再来呈贡给我”。
左青青又是脸色一红,好像是听出了姜秋桦的调侃,但看她的神情好像又不太像。
一时也拿不住主意,只得点头先应下,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望着左青青离开的背影,婀娜娉婷,纤细娇俏。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左青青羞赧对上官紘说出这东西的意图时那种场景。
郎情妾意,干柴烈火。
除非他上官紘跟沈确一样身体确有什么残疾,否则就绝不可能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京城街头。
杨辉带着一众家丁,气势汹汹的走进京城的一处宾客满堂的酒楼。
进门之后便将刚好端了盘子经过他的面前小二一脚踢翻,指着柜台的方向骂骂咧咧道:
“竟然敢跟老子说今日楼上都没雅间了,老子什么时候来这范楼吃酒还需要等位?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要是不认得你爷爷,那就趁早把这双眼珠子给我抠出来喂狗!”
掌柜一见是他,连忙从一人高的柜台后面绕过来,走到门口连连作揖赔罪。
“杨大爷,真的不是小的们有意刁难,今日也是不巧,酒楼上的包间实在都已经订出去了,是一批从淮州来的客商包下的。
他们就是路过这里,吃一顿饭就走,杨大爷要是不赶时间的话,可否在这里等上一等,小的马上就差人上去问问。”
杨辉原本还颐指气使的,听到“淮州”两个字,便稍微收了收气焰。
舅舅黄宗环的财神爷,也不就是淮州的中山王?
一双三角眼往楼梯的方向瞥了瞥,语气也缓了几分,问掌柜:“淮州的客商?做什么营生的你可知道?”
掌柜见有商量,忙让小二招呼他们在前厅坐下用茶,一面陪着笑脸点头哈腰道:“像是做什么丝绸的,具体小的也没有仔细问,毕竟也是客人们的事情,不太好插嘴。
但要是杨大爷有兴趣,那小的就算拼着要得罪客人的名声,也要上去给您打听个清楚。”
杨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上去打听。
这阵子黄宗环给他的钱比以往少了大半,说是宫里面开始裁剪用度,皇后娘娘看得紧,也叮嘱他这阵子不要像以往那样胆大妄为,否则出了什么乱子没人给他兜着。
但他偏生不信这个邪!
杨辉二十出头的年纪,过去这些年都是猖狂惯了,哪里肯改?
他又刚死了亲爹亲娘,正是无法无天没人管束的时候,如何听得进什么劝告?
他只知道,这阵子自己手里的银钱一下子少了七八成。
要是能够来份稳赚不赔的买卖支应着,昨日也不至于还摆不平一个在街头调戏良家女子。
他盯着掌柜的上楼的身影,仰头咕了一大海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