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不知女儿如今能这般手眼通天,这要去拜访的可是王府。
姜秋桦对她解释时,也坦然讲来,不单是母亲,就是她自己,也是非常意外的。
秋儿坦诚那位来过家中几次,她看着很聊得来的梦公子,就是襄王府的世子殿下。
如今襄世子已经对襄王妃言明,要娶自己女儿为妻,王妃也已见过,并未明确反对。
听到这,姜氏也没有理由再有什么异议。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女儿若是能够进王府为妾都是高攀,何况竟然还是明媒正娶。
难得世子殿下这般有心,既然女儿喜欢,那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上官熙来姜宅门口迎接两人。
姜秋桦扶着母亲从门里出来,见外面整齐列着两队人马,声势浩荡,引得路旁行人频频侧望。
甚至有人驻足观看,躲在一旁议论纷纷,极为艳羡。
姜氏起初有些不习惯,但见女儿神色如常,也渐渐镇定下来,敛了衣袍,与女儿一同上了王府的马车。
觐见过程依旧十分顺利,王妃虽然目光打量着她们,但言语之间并无轻慢。
而姜氏也应对谨慎,力求得体。
虽出身不显,却自有一番从容之态,自重自贵,确实也叫对方高看。
末了,王妃还命人带着她们观赏王府内景和花园,尽足了地主之宜。
今次见面,虽然并没有商量婚期,但两家结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萧祁臻亲自送母女两人回府。
姜秋桦与母亲乘坐马车,轻轻撩开帘子一角,就能瞥见外面骑着高头大马的萧祁臻。
两人对视一眼,姜秋桦便匆匆放下帘子,掩口偷笑,小儿女情态毕显。
姜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脸上流露出这种欢脱的神情了,忍不住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心,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转眼你就要嫁人了,这时间可是过得真快。”
姜秋桦现在仍然觉得跟在梦里似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婚事竟然进行的这么顺利。
她倒靠在姜氏怀里,幽幽的道:“母亲,女儿出嫁后,家里便只剩下您一个人了,您可会觉得孤单?”
姜氏轻轻抚着姜秋桦如丝绸一般柔顺的发丝,笑着道:“女儿大了总是要出嫁的,娘不能因为舍不得你,就一直将你强留在家中吧。”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就是不能听从自己。
姜秋桦自然是不会受这些拘束的,但母亲不一样。
如今母亲已与蔚家彻底决裂,而自己又嫁人在即,只剩母亲一人孤苦无依,姜秋桦忽然心感愧疚。
她抬头凝望母亲,缓缓问道:“母亲如今也还不到四十,可有想过再嫁?”
姜氏替女儿顺背的手陡然一顿,随即嗤笑道:“秋儿又说胡话了,连母亲都敢打趣起来。”
姜秋桦却是认真这样想过的。
以母亲的家世和才情,配蔚家那个莽夫的确有些亏了。
而且时下京城中,民风虽然没有初建国时的那般开放随意,却也没有禁止女子二嫁。
若是有合适的人,姜秋桦当然也希望母亲能有个依靠,不至于这般孤零零的一个人。
“母亲若是有意愿,便无需顾忌什么,纵使女儿届时已经嫁入襄王府,母亲也不用担忧女儿的名声会因此受损,女儿会与殿下商量,也相信世子殿下他也会理解的。”
两世感情,姜秋桦对萧祁臻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见女儿一本正经,姜氏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心中免不了起了些不易觉察的丝丝涟漪。
姜宅内。
因着萧祁臻的到来,整个宅子内所有的灯全都点燃了,所有人都整齐排列的站在院子里面候迎。
见萧祁臻扶着姜氏入内,众人便听着谦叔的号令,齐齐跪迎。
这场面倒是让姜秋桦也大感意外,看来是特意交待过的。
谦叔跪在最前面,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朗声拱手道:“奴才等恭迎世子殿下。”
萧祁臻笑了笑,站定后抬手道免礼。
谦叔便带着众人齐齐起身,仍是站成一排。
姜秋桦哭笑不得的从他们脸上一一瞧过,竟然这般给她撑脸面么。
袁旺笑着上前一步,长揖到地,喜行于色,道:“恭喜小姐,恭喜夫人!”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道着恭喜。
姜秋桦还没搭话,萧祁臻却笑着道:“好,人人都有赏。”
姜秋桦望向他,他便得意的扬了扬眉,意气风发。
姜氏见这对少年人如此眉来眼去,犹如蜜里调油般黏腻,心里暗暗高兴。
知道包括她在内的这些人,站在这里只是碍眼,便说:“我也乏了,先回房歇着,秋儿你替我好好招待世子殿下。”
萧祁臻忙俯身恭送,夏卉扶姜氏一道回了房,谦叔也带着众人都四下散了。
萧祁臻拉着姜秋桦的手在庭院立着,久久不肯松手。
姜秋桦笑着看他,两人就这么对望着,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又站了一会,姜秋桦终于忍不住了,笑出了声,问道:“你不冷啊?”
萧祁臻也笑了,将她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你是想赶我走,还是带我回房?”
姜秋桦知道他这是趁机来占便宜,嗔怪着抬了另一只手推他:“胡说什么,我母亲还在呢!”
萧祁臻顺手又紧紧握住,将她两只小手交叠,全都安放在自己的手掌内。
“你素来最怕冷,如今虽然快要立春了,也还是要多注意保暖,屋里若是没有地龙,便不要舍不得炭火,若是冻坏了,我也是要心疼的。”
姜秋桦一一笑着应好,也叮嘱他两句。
“我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的,天色也不早了,你要不早些回去?”
王妃知道他送她们回来,他回去之后必定还要对王妃复命去的。
说不定母子两人还要说上一些体己话,若是耽搁久了,怕是要给人留话柄。
反正将来时日还多,也不差这一会儿。
萧祁臻却故意面露不悦,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我这刚来你就赶我走?你可是不在意我?”
姜秋桦一看他眼里的促狭,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嗔怪道:“堂堂八尺男子汉,竟然这么喜欢撒娇,也不怕惹人笑话。”
萧祁臻才不在意,虎着脸威胁:“除非你叫我一声好哥哥,不然我就嚷出来,让所有人都过来评评理。”
姜秋桦瞬间面红耳赤,这可是从前两人在闺阁中耳鬓厮磨时说过的话。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这话还是他逼着说的,否则就要折腾到天亮。
她忍着腰酸腿痛,哭着喊了出声,他这才满足着罢手。
那些叫人呼吸不过来的画面,立刻又在眼前浮现出来,可不叫她心急火燎?
连忙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忍不住跺脚。
“你别瞎说!”
萧祁臻惯爱看她这模样,这才是他最熟悉的秋儿。
他反过来质问她:“我不过让你唤我一声好哥哥,你脑袋就想到哪里去了?”
姜秋桦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道理讲不赢,撒娇更是没他行,只得奋力推着他往外走。
谁知他却犹如泰山巍峨不动,任她怎么推,就是不肯顺从。
姜秋桦看他这幅样子,定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
只得把心一横,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唤了声:“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