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焦急的按着姜秋桦的肩膀一直摇晃,她都感觉自己要被摇吐了。
她听到一旁的沈确很无辜的道:“我没往茶里加东西啊!”
谢必安显然不肯相信,语气都几乎带了哭腔:“那夫子怎么就昏倒了,你们不是答应我不伤害夫子的吗?我好难得有个人能陪我说话陪我玩,你们怎么能这样?!”
沈确:“……”
姜秋桦闭着眼睛,心里暖洋洋的。
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装晕,看看沈确有什么反应。
她刚才确实是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但随着她倒下的动作,这片刻的不对劲又很快消失了。
她想着,多半是因为自己昏睡了这两日,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的缘故。
但这个沈确实在太难对付了,有机会借着小孩哥的手整治他,可是要珍惜。
沈确将扇子搁在桌上,伸手探了探姜秋桦的额头和鼻息。
显然,他瞧不出什么来,便起身道:“你在这看着她,我去叫府医过来。”
丫鬟们上完茶点之后就退下了,这亭角内只剩他们三人,一时唤人过来还不如自己动手。
谢必安听后便缩了缩脖子,胆怯怯的问:“你把我一个人留下,她死在这了怎么办?”
这四周幽暗森森的,又漏风,他一个小孩守着一个昏迷的人,实在怪吓人的。
姜秋桦刚刚对他的一丝感动顷刻间烟消云散。心里暗骂了一句: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沈确无语,给他脑门上敲了一记响栗。
“平时捉弄吓人无法无天,要用到你的时候就不肯装男子汉了。”
谢必安垂着头不说话,沈确叹了口气,说:“那你去请人过来,我看着她,这总行了吧!”
姜秋桦心里叫着不要,然后就听到谢必安飞快的脚步声绝尘而去。
……
“还装呢?”
又过了许久之后,头顶终于传来一声平静温和的男音。
姜秋桦脸上有些挂不住,依旧装作没听到。
沈确伸脚踢了踢姜秋桦的鞋,颇为好笑的道:“你都昏睡了两天,这会还能睡着?你是乌龟吗?还需要冬眠??”
姜秋桦明白他是捏中了谢必安的软肋,存心把小孩给支开的。
忍不住坐起来骂道:“你才是乌龟!你们全家都是乌龟!”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面前这位可是已经没有全家了。
沈确像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刚刚为什么要装中毒?安儿可是真心关心你。”
姜秋桦一时答不上来,便干脆耍起了无赖。
“你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真没下毒,那还怕我冤枉你?”
沈确望了她片刻,笑容才从脸上徐徐展开,摇着扇子笑着道:“你这性子倒真的像我们阜族女子。”
初见她时,他就有这种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姜秋桦心里还记挂着外面的事,试探着问:“你今日过来找我,不单单只是为了赔罪吧?”
沈确点头:“即便你不装晕,我也会支开安儿的,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姜秋桦一脸防备:“什么交易?”
沈确哈哈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要求你嫁给我。”
姜秋桦半撑着桌子直起身:“你说话之前最好先想想清楚了再说,我可是世子的未婚妻。”
就算现在她被捏在沈确手里做人质,可这都是暂时的。
沈确是根钉子,大熵是面铜皮,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沈确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同她继续你来我往下去。
“我既然已经被你们发现,自然是很难再在京城有所动作的,但若叫我即刻便收手,我也是不甘,只要你和萧祁臻肯帮我抓到一人,我便将全部眼线都撤除,我自己也离开京城永不踏足,如何?”
的确是非常诱人的条件。
有沈确存在,又没有雄才大略的君主震慑,他总归对大熵是个巨大的隐患。
“什么人对你来说如此重要?女人?”
看着沈确这张妖娆百媚生的脸,姜秋桦很难不把他与风流韵事上面联想。
天子爱美人不爱江山,这也是时常出现的佳话,正好可以作为他此刻认怂败退的遮羞布。
沈确笑了笑,目光深邃:“的确是个女人,但我与她素未谋面,也并无直接仇怨,只不过宁安侯府有今日的落败,皆是拜她所赐。
我承蒙温言姐弟照拂庇佑,在京城里苟活了十多年,现在要走了,自然也要为他们做些报答。”
姜秋桦之前就知道,宁安侯府从昔日战功累累的豪门世家一夕成为阶下囚,是因为一桩通敌卖国的案子。
而现在知道了,他们的确是阜族人,只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通敌的实证。
见沈确果真动了要走的念头,加之姜秋桦也的确很好奇,便说:“若只是要寻一人,我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替你找出来。”
沈确痛快的叫了一声好。
“此人如今身份也算贵重,不过她昔年只是侯府里的一个侍女,深受老夫人大恩,却恩将仇报,捏造罪名陷害忠良,以致侯府败落,至今都没有能够复原。
说起来,你也应该有印象,她就是康王萧祁琰的母亲,宫中的恪嫔。”
“恪嫔?竟然会是她??”
姜秋桦只知道萧祁琰母亲身份卑贱,却不曾想到,她竟然同宁安侯府还有这么一段宿怨。
她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问:“既然你们知道了仇人是谁,那这些年为什么不杀了她报仇呢?”
以沈确的能耐,发动一场明刀明枪的叛变或许为难,但要想暗中潜入宫中内部,或下毒或暗杀弄死一个不怎么受宠的低位嫔妃,还是不难的。
沈确又摇了摇扇子,冷风扑着姜秋桦的面颊,很是有些阴冷。
“自然是有机会的,但我那时同萧祁琰和王毓斐之间还有往来,不便主动撕毁盟约。”
他笑望着姜秋桦,一脸的宠溺:“如今我也算是栽到了你手里,你顷刻间就能将我这挑动鹬蚌相争的计划公之于众,
等到那时我只怕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自身都难保了,何谈去给他们姐弟报仇?
所以,事情由你而起,你也很应该出来善后,否则我也不是那么逆来顺受的。
是顺应局势,还是逼着我做困兽之斗,你想明白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