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皇上尽可放心,我虽生下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做勾结敌国这种龌龊事。
我只是觉得有点惋惜,明明已经大敌当前,皇上却还只是一心想着要怎么铲除异己,却置京城百姓,乃至整个大熵天下安危于不顾,这当真叫我耳目一新。”
皇帝自然不想同他啰嗦这些,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他气呼呼的正要唤人进来,萧祁臻却又接着道:“我母妃之死,是皇上亲手所为吧?”
皇帝脚步一顿,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自背部侵袭而来。
他缓缓转过头,与萧祁臻双眼对视。
他感觉自己竟然有些不敢面对萧祁臻的灼灼目光。
“皇上就不想知道,昨夜您掐死我母妃之后,她又挨过了多久,才完全气绝的么?”
皇帝只感觉一股犹如冰川之颠的侧骨阴寒,从脚底滋生,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萧祁臻不给他丝毫喘气的机会,步步逼近,接着道:“十六年前,皇上也是这样为了一己私欲,背信弃义,拿亲兄弟当垫脚石,阴谋挑动敌国矛盾,倾覆整个阜族的吧!”
皇帝抬手想要捂耳朵:“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胡其善!!胡其善!!”
萧祁臻回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浅笑着道:“皇上就没觉得,怎么不见了杨将军么?”
皇帝好似幡然醒悟,忙又呼喊杨德茂进来护驾。
可他接连高呼,殿外却没有一声回应,他眼中满是惊恐。
“你不是一个人进宫来的吗?你把他们都怎么了?”
萧祁臻却只悠闲着把玩手中的扳指,状似无意着道:“也没怎么,不过是昔日我入宫平叛时,顺带收复了些金羽卫,估计是他们见到我被你们欺负,愤愤不平,前来替我出头了吧!”
他今日敢单刀赴会,看似冒险,实则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连杨德茂这段时间的连续高升,也是他有意为之,为的就是麻痹敌人,叫他们志得意满,不会轻易生疑。
他连上官熙兄弟都没有带在身边,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只为了给皇帝最后一个忏悔自己过错的机会。
但显然,皇帝并没有珍惜。
“你胡说!金羽卫只效忠于朕一人,何时会听你一介藩王世子的号令!来人!快给朕进殿斩杀了这乱臣贼子!”
皇帝怒不可遏的奔出去开门,五人高的双侧殿门,硬是被他凭借一己之力艰难拉开。
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失声大叫起来。
杨德茂头颅不知何时被人斩了下来,整整齐齐的端放在殿前一尺来高的门槛上。
双眼怒瞪,鲜血横流,到死都没有瞑目。
皇帝吓得连连后退,最后又一屁股跌坐下来,撕心裂肺的大叫着,一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萧祁臻负手慢慢踱步出来,十分怜悯的看着地上全然已经没有人色的皇帝,心里直摇头。
“皇上原来这般怕死,可为何手上却能沾染这么多无辜者的鲜血?难道您就没想过,那些无端枉死在您手里的人也会害怕?”
皇帝似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仍不甘愿的垂死挣扎。
“你即便知道了当年之事又能如何,你根本就没有证据!你若杀了朕,便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萧祁臻冷笑:“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惧怕这些虚名?你如此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以为天下臣民不会心知肚明?我若杀你,只会令人心大快!”
皇帝先是一脸惧色,继而大笑着又道:“你还是不能杀朕!哈哈哈!你若杀了朕,便是天理难容!因为你其实是朕的亲骨肉,你是朕与你母妃背着襄王所生的小皇子哈哈哈!”
上一世,也是在这间殿宇,也是这么样的黄昏时分,皇帝对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皇帝内心,究竟有多少父爱?
但此时此刻,他只看到一个已经垂死挣扎的人,正试图拼命去抓住一根或许算不上是救命稻草的人,好继续苟延残喘。
眼前这个犹如鬼魅的人,在儿时也是真心疼过他爱过他的,尽管是一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当真是可笑至极!
皇帝自顾自的大笑了一会,又掩面恸哭起来,缓缓的跪地哀求萧祁臻不要杀他。
“你放心吧,你的性命,的确还轮不到由我来终结。
你方才不是说我没有证据,所以没资格来杀你么,那我便换个有资格的人过来,你且拭目以待吧!”
皇帝止住了泪水,痴痴的望着夕阳余晖下的萧祁臻,似乎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萧祁臻唤来殿外候着的金羽卫。
“皇上累了,你们好些安置着,万勿有任何闪失。”
金羽卫们齐声应是,上前便将皇帝双臂架着,拖了出去。
皇帝嘴巴一刻不得闲着,他一路高呼谩骂萧祁臻是谋朝篡逆的乱臣贼子。
只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应他,整个后宫中,最支持他的皇后,今日也险些被他亲手掐死。
襄王府。
姜秋桦在房中坐立难安,心乱如麻。
萧祁臻临走之时让她放心,可她又怎能真正的放下心?
她唤来上官熙,焦急道:“劳烦将军即刻派人去我家中,若我母亲身边还有个胡族人,便马上来通知我,我即刻前去求他出面相助世子。”
她已经从萧祁臻口中得知,王妃的死极有可能是皇帝所为,并且嫁祸给了完颜文广。
如果真是这样,那完颜氏两兄弟一定会出面帮她护卫萧祁臻。
听他们的语气,这次来京预备有大动作,所带来的人马一定不少。
眼下也顾不上太多了。
上官熙听后忙应道:“小姐放心!殿下这些日子一直派人护卫夫人的安全,夫人在府中万无一失。”
姜秋桦:“世子为何会突然派人去?可是你们探听到了什么?”
上官熙只好把沈确与完颜颜哲木同时派人围堵姜宅的事情说了。
加上萧祁臻派过去的,此时姜宅门前一共三股势力,彼此焦灼,互不退让。
“这个沈确!当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姜秋桦略微沉吟,便对上官熙道:“那我直接过去,劳烦将军点十名黑甲卫与我一道同行。”
上官熙自然没有不应允的,为保障安全,他请缨亲自随行。
夜幕还没有完全落下时,几人便策马赶到了姜宅门前。
果然见到狭窄的巷道上挤满了兵马,四周居民百姓全都闭门不出,连灯都不敢点。
姜秋桦停马翻身而下,就要拨开面前的队伍挤过来,被一弯明晃晃的马刀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什么人!退下!”
姜秋桦眉头一蹙,看清面前人的长相,是个胡人。
此时上官熙等人也跟着赶了过来,拔刀而出。
姜秋桦对那胡人大声道:“我回自己家,要通过你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