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等人意气风发的出了勤政殿,周传昌笑着捋了捋自己那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对钱谦说:“皇上意在守土安民,为百姓做实事,乃是我辈之福啊!”
一旁敦厚的杨广顺也憨憨笑着道:“这也正是谦弟的为官愿景,明君明臣,政通人和,可喜可贺!”
钱谦心里虽然也同样高兴,却还没有得意忘形,笑着提醒道:“恩师和师兄爱护我,这才不吝溢美之词,只是这些话今后当着其他同僚的面,还是能免则免。”
另外两人都是心中有数,会心一笑,不再深究下去。
这朝政委实疲软了太久,阿谀奉承者享受高guan 厚禄,真正为民办事的,却一直被打压得出不了头。
眼下这位新皇虽然政绩未显,但终究是个好兆头,他们这些辛苦读了大半辈子书的寒门学子,总算也有机会能一展抱负了!
西宫,倚梅阁。
姜秋桦带着兰草和一众宫女,乘轿来到这座宫苑门口停下。
刚下轿子,便闻到里面一阵清冽的花香,想必里面应是百花齐放。
谢温言便是在此处养伤,沈确也终日在里面陪着。
门口的黑甲卫见到姜秋桦,与她见礼后,便开门放她进去。
姜秋桦转身吩咐随行而来的侍卫就在外面等着,只带了兰草一人,抱着两只精致的锦盒走了进去。
里面早有人通报,沈确便扶着谢温言出来迎接。
姜秋桦见谢温言,忙快步上前伸手去扶她,嗔怪着看了眼沈确:“姐夫当真是太不体贴了,我姐姐身体还没痊愈,你便让她下地走动,万一牵动了伤口,看你自己心疼不心疼。”
谢温言脸一红,垂着眼没说话。
姜秋桦却似乎能透过她的眼皮,看见她眼底的笑意似的。
沈确倒是很坦然,笑着应道:“说得是,我定当加倍小心伺候,保管再过几日,就还你一个活泼健康的姐姐。”
谢温言的脸更加红了,抬眼瞥了瞥身旁的沈确,小声嘀咕:“她胡闹你也跟她一起胡闹,什么姐姐姐夫的,肉麻不肉麻。”
姜秋桦笑着扶她穿过水榭,进了正殿坐下。
让兰草把带来的几样精致点心都呈上来,又问了这几日的饮食起居,以及身体恢复的情况。
沈确心知姜秋桦只是过来探望谢温言一人的,便主动找借口离开,让这闺蜜姐妹能说些私房体己话。
姜秋桦先是看了看谢温言身上的伤,真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而且已经完全结痂了。
她便悄悄凑过来,一脸神神秘秘的问她:“姐夫对你如何?”
谢温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满足的笑着道:“他一贯都很是体贴,如今一日三餐,早午茶点,每天两次换药,他几乎都是亲力亲为的。”
姜秋桦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姐夫亲自给你换药,那你们两个……”
谢温言才刚褪下去的红晕,“腾”的一下又升了起来,局促的别过脸去,正要找借口搪塞。
姜秋桦忙握住她的手,笑着道:“姐姐你也不必不好意思,你们郎有情妾有意,又正值青春年华,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有什么顾忌?
再说姐姐肤如凝脂,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心动,我就不信姐夫他就这样也能忍得住?”
“我都这个岁数了,又与你一同经历了这么多,要是有我肯定不会瞒你,但是……”
谢温言害羞的神情中略过一丝落寞,摇了摇头,“当真是没有,他……很是克制。”
话语之中,姜秋桦听得出来,谢温言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沈确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已。
她便想到了萧祁臻。
若换做是他,一旦自己流露出这种意图,他早就顺杆往上爬了,根本就不会给自己考虑的机会。
没理由女人都准备好了,男人反而扭扭捏捏起来,这不太合乎常理。
难道是因为还不够喜欢?
姜秋桦看了眼谢温言,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确的感情流露并不止一回,她能肯定,那绝对不是虚情假意,而且是只对谢温言独有的。
可这又是为何呢?
眼看谢温言好似已经把注意力都往那方面去想了,姜秋桦忙转移注意力说:
“萧祁臻说,可以在大熵境内的任何一处,专门给你们辟出一个地方供你们安家和居住,包括皇宫大内,一切都随你们的喜好和心意来布置。”
谢温言听了,正要起身告谢,被姜秋桦一把按在座位上。
“姐姐跟我还这么客气,你和姐夫已经牺牲了很多,我们也不能言而无信,答应了你们的便要做到。”
谢温言便不再说其他,含笑点头,只说后面跟沈确再商量一下,看决定到哪里安家。
姜秋桦出门,婉拒谢温言相送。
她穿过亭台,到了水榭游廊,发现廊下垂花门边站着一个翩翩佳公子,长身玉立,侧头看了她一眼,便含笑重新别过脸去。
姜秋桦便吩咐兰草在一旁等着,自己走上前去。
“赫连殿下可是专程在此处等我?”
沈确缓缓转过头来,依旧含笑看着她。
“你怎么不唤我姐夫了?”
姜秋桦收回笑容:“我自然是诚心诚意待你们,可有人不懂得珍惜,还在怂恿完颜汗打探我大熵虚实。
怎么,赫连殿下是一点都不在乎温言姐姐,还是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足够硬啊?”
沈确凝视她片刻,不动声色的应道:“小公主为何会觉得这一定就是我的主意,而不是完颜汗自己的打算呢?”
姜秋桦差点脱口而出“就他那个脑子……”
想到那人就是自己的生父,她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
冷笑着道:“赫连殿下足智多谋,我私以为,这种小人行径似乎更加符合殿下的筹谋。”
沈确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小公主当真是看得起区区在下,我如今无权无势,羽翼早已经被你们拔除干净,已经是废人一个,就算刺探到熵国内情,这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姜秋桦看着他,不说话,表情晦暗不明。
沈确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了她,只得摇着折扇笑着道:
“完颜汗确实垂涎我在京城的多年经营成果,但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我自问还没有那个志向,我既然不会对你们全部和盘托出,自然也不会对他全部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