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跟着奔出帐外,看向皇城那头。
“有叛军攻城了!”
“难不成今日的数起爆破,都是为晚间攻城做的准备?”
“看样子叛军人数有不少!下官的家小不知有没有遇到危险,请容下官回去看一看!”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所有正在救人的差役全都停下手中的活。
顷刻间,谣言四起,有的甚至说出皇帝已经被叛军砍掉了头颅的话来。
傅岷承连咳数声,干脆就着傅文渊的搀扶,撑着站到一辆板车上。
俯视四下有如热锅蚂蚁的众官民,撕声厉喝道:“皇城自有金羽卫和九门提督护卫,即便是有宵小作乱也难以攻破城门。
所有人全都安分守己,不得擅自移动,本府在此坐镇,若有再敢扰乱民心者,本府定严惩不怠!”
傅岷承的威胁总算是起到了一丝作用,他见现场事态渐渐能控制,便密令随从,即刻奔赴皇城去打听情况。
“再有,另派两人去襄王府,将此间的情形一并告知世子,速去!”
这些皇亲国戚的品性和能力他也算是看得清楚。
若当真国难临头,真正能挺身而出的,可以指望的并没几人。
襄王府。
萧祁臻这夜根本就没有睡。
之前便有暗探来报,皇城数起爆破案只是个引子,后续必定还会有动作,直指皇城。
只是这具体的攻城时间和叛军人数,却是无从得知。
他已经命人去给皇城兵马司和九门提督府分别去信,叫他们务必严加防备。
这些还不够,他又给皇帝密奏,建议即刻去京郊丰台大营,调用军马五千来解燃眉之急。
皇帝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晕头转向,正要召他前来问明白,却有内侍来报,说已经有叛军兵临城下了!
皇帝不禁大惊,从御座站起后久久不能言语。
他在位将近二十年,此前也遇到过七国之乱,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彻底扑灭,还趁机铲除了众多异己。
只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他近日便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逐渐有衰败的迹象。
现在再让他号令阻止一场叛变,他好似有心无力了。
“萧祁臻何在?传信给他,让他即刻带领黑甲卫进宫护驾!”
胡其善哭丧着一张脸:“皇上!非但城门那边有强势敌攻,就连内宫里面,也已报来数起造反冲突,约莫是有内应在趁乱起势。
如今这宫里宫外,已经是人人自危,一时之间分不清敌我,即便皇上钦派了人去报信,也不知这消息能不能顺利传到世子耳中了!”
皇帝又一屁股跌坐了回去,喃喃自语:“一夕之间,情况果真如此危急了吗?”
此前他竟然一丝征兆都感觉不到,还几番出宫过问琐事。
难道他的政治敏锐天赋,当真就已经弱化至此了吗?!
“你且速去派人传信,多派两路人马,天亮之前务必要有反馈消息!”
胡其善不敢多言,急忙应声退出了殿外。
皇帝在偌大的殿内来回踱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去衣柜里面连翻乱找一通,总算找出昔年的盔甲。
也不传侍女进来伺候,自己笨拙的穿戴好,又在腰间挂了一把佩刀,再在靴子里面藏了一柄小短刀,这才命人开门吩咐:
“传朕口谕,宣召六宫所有皇子嫔妃全都穿好软甲到勤政殿来,所有金羽卫守护在外,非诏不得进出,违者以细作罪论处!”
内侍应声而去,很快便有嫔妃携年幼皇子和公主漏夜而来,全都面露惊惶,见到皇上之后便跪地痛哭不已。
皇帝被吵得心烦,厉声呵斥两句,便都暂时安静下来。
皇帝环视一圈,问:“皇后和梅贵妃怎么没见到?”
梅贵妃的大哥是武威大将军,虽然已经隐退多年,在军中声望还在,此时更需倚重拉拢。
胡其善气喘吁吁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忙道:“奴才急忙再遣人过去问一问。”
皇帝似乎想到什么,忙拦着道:“算了,她们不肯来便罢了,着金羽卫全都守在殿外,不可随意走动一兵一卒!”
梅贵妃想必还在为萧祁琏的事情记恨他,眼下若是勉强将她请来,就她那个性子,一定又是一通胡搅蛮缠。
眼下六宫各处嫔妃都在,若是跟她争执起来,岂不是威名扫地,对此时的情形百害而无一利?
先搁置在一旁再说。
皇宫西南角一座废弃的宫殿。
恪嫔重伤昏迷许久,被一道惊雷声惊醒。
醒来便觉腹股处皆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心里不由得又恨恨骂起梅贵妃手段歹毒。
“娘娘可算是醒了!”
黑暗中,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是赵喜。
恪嫔心下稍安,哼了哼,虚弱的问:“这是哪里?为何不点灯?”
早在梅贵妃下令责打碧霞宫上下时,赵喜见情形不对,趁乱躲到一处暗室,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后来和苋公主领着皇后过来,他便趁着两厢对峙,悄悄背起恪嫔就往宫门外头跑。
谁知跑到一半,忽然看到内侍和宫女们四下乱窜,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宫外发生了爆破案。
赵喜一向受恪嫔抬举,此番本想着背上恪嫔出宫去康王府领赏,哪里知道会遇到阻碍。
只得临时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将恪嫔暂时安置下来。
见恪嫔问起,急忙如实说明情况,又请罪道:“当时情况紧急,奴才也来不及请主子的示下,便胡乱做了主张,还请主子宽宥。”
恪嫔有气无力,嘴唇也是干得裂开了好几处,缓了缓,才勉强赞道:“你一心向我,知道我有为难,便奋身护主,要送我去安全的地方,我哪里还会再责怪你。”
她顿了顿,想到如今宫里怕是暂时待不住了,需等设计除去梅贵妃,才能细细筹谋来日。
便又道:“等见到康王殿下,我定会让他重赏于你,你只管宽心。”
赵喜忙不迭的又连着叩头,心满意足的起了身。
“娘娘伤势沉重,左右奴才也是无事,不如娘娘在此静等片刻,奴才去想法子借些伤药过来给娘娘涂上?”
恪嫔想着身边只有赵喜一人,她也需要保存些体力出宫,便缓缓点头:“那你再取些水和食物,速去速回。”
赵喜很快便出了门,这废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天空又一阵闷雷,几欲昏昏入睡的恪嫔又吓得睁开了眼。
紧接着一道闪电掠过,面前竟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她吓得又是惊叫一声,有些破音的叫道:“谁!谁在那儿!”
这人影慢慢走近,恪嫔才算看清了来人的脸庞。
“章让?你到这里做什么?可是皇上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