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面积清洁，需要局部麻醉，哪怕裴圳野觉得并没有必要，医生还是坚持，这伤口需要缝很久，脖颈连接到肩膀那块的鞭痕最严重。
一处理就是两个多小时。
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言时说，“你先回去吧，还有约会。”
关琳琳哪还有心情去约会，“我不去，我在这里陪你。”
劝了几次，她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没办法，言时只能让她在这里呆着，好在，话音刚落，裴圳野就被护士扶了出来。
护士说，“病人需要先观察半个小时，确定没事才能走。”
言时点头，上手接过裴圳野，她就一只手，拖得艰难，关琳琳想帮忙，裴圳野却冷着眼，不让她靠近。
没办法，只能由言时一点点地拖到椅子上。
过了会儿，护士拿了单子过来让言时下去缴费，关琳琳本来打算她去的，言时没让，身为朋友，关琳琳帮她的忙那很正常，可她跟裴圳野又没关系，不应该让她忙上忙下。
而且，言时也想静静。
她拿着单子下楼。
深夜的等候室，一时之间，只剩下关琳琳和裴圳野两人。
说实话，关琳琳在言时面前能够胆大包天地说裴圳野这不好那不好，但在本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老实巴交地乖乖正坐着。
裴圳野靠着椅背闭上眼，平静地问，“为什么没去艾科？”
那里离裴家最近。
关琳琳纠结地摸了摸鼻尖，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圳野睁开眼，“言时不同意？”
关琳琳顿了下，点头，“她说那是裴家的产业。”
果然。
原因不出所料，裴圳野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就在关琳琳怀疑他是不是睡着的时候，裴圳野忽然再次开口，“过会儿你先回去。”
关琳琳不解，“为什么？”
裴圳野说，“我要带言时走。”
“不可能！”关琳琳鼓起勇气拒绝，义正言辞地说，“裴总，我尊敬你，但不代表我什么都可以支持你，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你把言时伤害得那么深，你凭什么带走她？！”
裴圳野抬起眼，直视着她的双眼，缓慢又坚定地说，“我爱她。”
关琳琳一点都没感动，只觉得好笑。
她讽刺地道，“我没在你的行动中感受到任何爱意，当初言时发现自己怀孕，兴致勃勃地想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你说你跟她只是玩玩，你要娶的人是肖雅菁，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就算你否认也没法否认，人证物证都有，言时好不容易决定放开你，可你呢，仗着为了保护她出个车祸失了忆，就不顾她的感受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你这叫自私，卑鄙！”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什么脑回路，是不是觉得只要给别人一点施舍，别人就得拿一辈子来报答你，裴总，言时不是宠物，她有思想有灵魂，也应该有自己的自由，你要真爱她不要困住她！”
这些话，关琳琳很早就想说了，她只是一直都没有勇气，但在此刻，面对裴圳野理直气壮的表情，她还是冲动地说出口。
说完她就后悔了。
关琳琳怂到缩着脖子，坐回椅子上，“这仅仅是我个人的观点，跟我们公司毫无关系，你不能公私不分。”
裴圳野好似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垂着眸低声自语，“我伤害了她，是我伤害了她？”
他什么都不记得。
过去那三年有关言时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做过哪些事情，他唯一清楚的只有一点。
他偏执地说，“她是我的，无论生死她都只能是我的，她离不开我。”
关琳琳觉得他不可理喻。
“我记得你现在的公司跟裴闻也有合作关系，”裴圳野不是询问，而是肯定，他冷漠又平静地看向她，“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不到公私分明，不想失去跟裴闻合作的机会，就老实点，从我和言时的面前消失。”
关琳琳气急，“你！”
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一楼的言时遇到个意料之外的人，她看着被穿着白色大褂围在正中间的江清也，眉头微微一挑。
江医生，江清也。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言时没打算在这个时候上去跟他打招呼，拿着单子转身要去排队，然而她不就山，山自来就她。
身后响起清脆的皮鞋声。
哒哒哒的敲在大理石地板上，很清脆也很有节奏感。
“言小姐，”江清也戴着无框眼睛，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好巧。”
言时转身回头，清冷的脸上也带上了笑，视线从他胸前的那块铭牌上扫过，戏谑道，“江医生副业很丰富嘛。”
江清也也低头看了眼，谦虚地笑了笑，指着她吊着石膏的手问，“这是怎么了？”
言时抬了抬绑着石膏的左手，漫不经心地说，“不小心摔了跤。”
江清也哦了声，“这么不小心？”
言时耸肩，朝着他身后努了努下巴，“没办法，年轻人精力比较旺盛，江医生，有人喊你，赶紧回去吧。”
“伤口注意点，不要碰水。”江清也没有多说，他来医院是有正事要做，打了声招呼，便朝正等着他的那堆人走去。
言时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最终，沉沉地吐出一口郁气来。
就当又要重新开始排队的时候，有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朝这边跑了过来，“言小姐，你跟我这边来。”
说着将她领到空着的窗口边，接过她手中的单子操作。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用上了所谓特权。
言时吊着胳膊在那等。
有人帮忙，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弄好了，她道了谢，拿着单子上楼，刚走出电梯，就听到关琳琳情绪激动的喊声。
她快走了几步，“你们在吵什么？”
关琳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紧张到打嗝，她拍着胸口，眼神闪烁，“没吵，我哪敢跟裴总吵。”
裴圳野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