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早天刚亮，贾富贵便从后门悄悄进了瑞鹤仙，轻车熟路地溜到甄珠房里，此时甄珠已经穿戴整齐，见贾富贵进来，立马请到桌旁。
瑞鹤仙什么都好，就是吃食太精致了，早饭便四碟八碗，隆重得叫人没了食欲，倒不如贾富贵手上的烧饼豆花来得实在。
甄珠谢过贾富贵，拿起烧饼想宋凡星这几日食欲也不是很好，便嘱咐贾富贵先吃着，自己去叫宋凡星。
“喂……”
甄珠推门进去，话便噎在了喉咙里。
宋凡星刚出浴，平日束起的长发此刻湿漉漉地垂在锁骨上，露出半张瘦削的面孔，浑身皮肤被水汽蒸得白里透红，只用一条毛巾挡住了关键部位，毛巾上方是八块漂亮的腹肌，下面是两条玉柱般修长紧实的腿。
甄珠愣在原地吞了口口水，目光不受控似地游走。
“甄珠啊。”宋凡星红着脸轻声叫道，“要不，你闭下眼睛？”
“不……不用了。”
甄珠慌张地转身跑出房门，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想起正事还没说，鬼使神差般重新折身进去。
恩，这次的画面更让人脸红心跳。
宋凡星刚把毛巾丢到一边，此刻连个趁手的遮羞布都没有，只好转过身背对甄珠，扶额暴汗。
“甄珠啊……”他轻声叹道，声音里满是宠溺的味道，“擦擦口水吧……”
大早上就这么刺激他也很无语，只好安慰自己，算了，前前后后，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遍了，就当加“深”了解了吧。
甄珠的视线不敢再造次，直直盯着宋凡星的后脑勺，满脸通红，舌头不听使唤似地道：“我……我……我房里有……早饭，一会儿忙完了……记得……呃，过来吃。”
说完终于再次慌慌张张地走了，到门外才想起宋凡星好像让她擦口水来着，抬手一擦，果然湿漉漉的。
流口水竟然叫人发现了！太他娘的丢人了。
“咦？姑娘，你脸怎么那么红？先生呢？”贾富贵从豆花里抬起头，诧异地问，才片刻不到，这姑娘怎么扭扭捏捏，跟变了个人似的。
“唔，他……等会儿来。”甄珠若无其事地重新回到桌旁，咬一口烧饼连忙转移话题，“最近生意怎么样？”
经甄珠点拨，贾富贵的丐帮也干起了给人撑场面的买卖，有婚丧嫁娶便在门口寻找机会。
“挺好挺好，事主都把咱们当客待，比要饭强多啦！”贾富贵笑起来，鱼尾纹里都是骄傲。
甄珠点点头，嘱咐：“事是好事，不过有钱了别都吃喝，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别给主家丢人。”
“姑娘放心，已经办啦！”贾富贵顿了顿，有些为难地道，“我今天来，也是有事要和姑娘商量。”
甄珠见他欲言又止，脸色严峻起来，道：“难不成是见不得人的买卖？”
贾富贵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那事咱不能干！只是，前几日永年县的王老爷托人找来，他女儿嫁了京城的姑爷，让咱们去帮着撑场面，可那永年县得走一整天才能到，弟兄们都嫌辛苦……”
“刚勉强填饱肚子就挑肥拣瘦了？你们丐帮真是知足常乐呢！”甄珠笑得绵里藏针。
“明白了！我这就叫人答复了！”贾富贵推开碗筷猛地站起身。
甄珠眼皮也不抬，专注地搅着面前的豆花。
“你打算怎么跟弟兄们说？”
“多亏姑娘才有如今的丐帮，姑娘发话，谁敢不去？老子砍了他！”
贾富贵神情激昂唾沫横飞，刚巧宋凡星进来，被吓得一怔，贾富贵连忙乖巧地坐下，憨笑着给他布碗筷。
“你若这么说，以后你们的事不必找我商量，也别叫我知道。”甄珠从碗里抬起头，正色道，见宋凡星就在自己对面，脸腾地红了起来，赶紧把头低下，假模假样地去舀豆花。
贾富贵一头雾水，抓着后脑勺问宋凡星：“姑娘这是生气了？”把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
宋凡星把甄珠的脑袋从碗里拎出来，递过手帕，静静地道：“你若那么说不但弟兄们不服，反倒害了甄珠。”
见贾富贵还是不明白的样子，耐着性子解释，“她让你们接别处的活计是为你们着想。”
“下面郊县地界广，生意多，一来你们知晓丹州大事小情，主家觉得有面子，二来各地都不乏土豪乡绅，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你跟弟兄们把这些说了，不用提甄珠，大家也心服口服。”
贾富贵听完直拍大腿：“对！是这么个理！我心里知道是好，就是说不出这些道道来，还得是先生！”
甄珠心里暗叹，宋凡星想的竟跟自己一丝不差，难不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嘴上却不饶人。
“马屁拍得响有什么用？他授课的银子你还从未付过，日后的早饭记着变着花样送来，现在赶紧办正事去吧！”
“得！包在我身上！”贾富贵拍拍胸脯，说罢抱拳走了。
“你叫我来，只是吃早饭？”
宋凡星有些好笑地看着依旧满脸通红的甄珠，好像被人看了个遍的是她一样。
“哦，当然不是。”甄珠本想说是，可又觉得难为情，连忙在脑子里搜索借口，“那个，凌灵期说找到了指认马家寨的人证，要不要去看看？”
“去。这怕是目前唯一有的线索了。”宋凡星话音刚落，便见甄珠已经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连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干嘛去？”
甄珠只觉手腕像是被火烧烤一般滚烫，连着舌头也开始发麻，连忙挣脱，别开目光磕磕巴巴地答。
“去找人证啊！”
“甄珠啊，”宋凡星叹了口气缓缓道，“刚才的事，没关系的啊，我不在意。”
“我在意啊！”
甄珠捂着脸哀嚎，她向来是有色心没色胆的，如今只要一看到他这张纯良亲和的脸，满脑子都是粉红画面，太刺激了。
“那可怎么办？”宋凡星故作为难地想了想，起身在她耳畔呵气如兰。
“要不，你让我看回来？咱们就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