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笑容微敛，“我弟弟感谢如玉姐姐与队伍里的人说好话，才发现他和伙伴们，他给你们也准备了礼物。”
她伸手，左侧的丫鬟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小跑着过来递给她，又小跑着离开。
“这些是银子，两位姐姐拿着路上傍身，每人二十两，多了怕两位姐姐不要。”小桃塞到俩人手里，如玉要推拒，她又按回去，“虽是俗物，可两位姐姐眼下正需要，先收下吧，回头有机会再还我弟弟。”
颜如玉抽出手，把银子塞她怀里，“苏老爷给大家的酬金，里正也分了些给我们，我们该得的，已经得了，这些你拿走。”
李明月也慌乱的把银子归还。
“苏小姐有事请直言，不然我们回去了。”颜如玉道。
“两位姐姐都是爽快之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小桃道，“请两位姐姐再过来一些。”
俩人一动不动，小桃摇头叹气，主动走过来，“也罢。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吧。”
到了两人跟前站定，她徐徐道，“颜如玉，城中芳溢米粮铺颜中书之长女。芳龄十七，半年前和丫鬟上香被掳走。颜掌柜对外宣称你身染疾病，在家中休养，未婚夫也退了婚，看样子他们都不打算寻你；李明月，今年十六，家中只有烂赌父兄二人，一年前你失踪，你父兄倒是去衙门口闹过几回，却毫无线索，最终不了了之。父子二人在赌坊欠下高额赌债，若是知你被山贼玷污了身子，怕也会将你抵押给赌坊。”
颜如玉和李明月两人面面相觑，眼里满是震惊。
“你找人查我们？”
小桃笑眯眯的，“哎呀，这个小县城多大点地儿啊，我爹找人问一问，这些事儿便知了。”
颜如玉半眯眼瞧她，“你究竟想怎样？”
“姐姐真是聪明人，就我这三言两语，便知我有事。”小桃凑到她耳边，“两位姐姐前天为何突然改变主意逃下山，跟队伍一起逃荒？”
颜如玉眼眸闪了闪，抓住神色慌乱的李明月的手，“我们与玉花她们起了争执，留下也难以相处。加上山中无水无粮，我与明月商量了下，便走了。”
小桃嘴角勾了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姐姐这些话，最好想好再说。”
“我说的是事实，用不着想。”颜如玉淡然道。
小桃看向李明月，“是这样吗？明月姐姐。”
李明月手脚冰凉，心里慌得不行。
小桃不过才几岁的小女孩儿，双眼却锐利如箭，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直击她灵魂，能洞悉她内心的秘密。
有些可怕！
如玉捏紧她的手，回答小桃，“你若不信，大可去问玉花她们。”
小桃又笑，“人都死了，怎么问呢？”
颜如玉面色一白，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是不是她们内讧互殴扼而亡？
又或者来了外人？
一瞬间，她想了多种可能。
可当她对上小桃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忽地醒悟，对方这是在炸她！
“不，她没有死……”
“如玉姐，你莫再狡辩，她们都死了，因你而死。”小桃逼近她的脸，“告诉我，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若不然我报官，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离开时，她们还好好的。”颜如玉强装镇定，“即便死了，也与我俩无关。”
小桃倏地拔高了声音，“怎么与你们无关？她们就是你俩杀的。”
“不，不是我们。”颜如玉心也有些乱了。
“那是谁！”
“我不知。”
“那你如何知她们会死？”
“我不知，是你说她们死了的。”
“可你们也没反驳，这说明，你知道她们几个会死。”
“不，我不知……”颜如玉软弱无力的辩解。
小桃嘴上在笑，眼眸尖锐，“呵……两位姐姐，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么？”
颜如玉垂下眼帘，没敢与她对视。
前面先提到她的家人，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她大概能猜到，对方是奔着那批财物去的。
自己是目击者，说了非但讨不了好，还会被杀掉灭口。
而林伯作为知情者，也会遭到他们毒手。
她死也不能说。
小桃见她仍然很淡定，暗说真是个难缠之人。
她看向李明月，“明月姐，你呢？你父兄虽然烂赌，可心里是有你的。他们如今被赌坊打手追杀，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若是你说了，我就可以帮他们脱困。否则……”
李明月内心在挣扎，“我……”
颜如玉掐紧了她的手，剧痛让她回神，慌忙躲开小桃的视线。
“都不说，是吧？”小桃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拍了拍手，两名家丁上前，分别递给她们一个木匣子。
俩人心头浮现起不好的预感，往后退了几步，不敢伸手接。
小桃笑了笑，“不接吗？”
两名家丁逼到跟前，颜如玉和李明月才抖着手接过。
“打开它。”小桃声音强硬。
俩人没动，家丁一下子将盖子揭开。
“啊！”
李明月发出惊叫，被颜如玉一把捂住了嘴巴。
那家丁却把匣子里的东西拿起，递到她跟前。
是一根缺了半截指尖的手指头，鲜血淋淋地躺在木匣里。
这是她爹的手指。
以前他赌输了钱，追债的人到家里，砍掉他半截手指尖。
那时娘还在，拿出嫁妆簪子帮他还掉，那人才肯放过他。
他手指发炎溃烂，过了许久才好。
这根伤痕累累的手指，伴随了他十几年，她不会认错的。
而颜如玉那边，家丁递给她的是一张还债契约。
她是识字的，一目十行的看完，面色苍白如纸。
上面写着她爹借了一万两，半个月后要还一万三千两，否则对方便将米粮铺收走。
她不敢置信地喃喃，“我爹怎会借那么多钱？这一定是假的。”
“他囤积居奇，再高价卖出，遭人报到官府，被罚了二万两银子。若是不拿这个钱，你父兄都要坐牢。他手头不宽裕，只能借高利钱。”小桃道，“如玉姐，他俩虽然放弃了你，可你在家时都对你很好，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颜如玉眼眸猩红地看向她，“是你让人做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