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贺威觉得罗云川拜祭成妱这件事会引起昭帝对罗云川的不满，难道罗云川手头就没有事可以引起昭帝对贺威的不满吗？
顾旻显然知道池绾在想什么，“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池绾百无聊赖挑着桌上的茶点，这家茶楼的点心着实一般。
门被叩响，秀英过去开门，不由瞠目结舌。
“秀英姑娘，你倒是先让我进去啊。”顾一双手拎着两食盒，肩上还扛着一个，食盒上写着‘状元楼’三字，显然是状元楼外送的食物。此刻满头是汗，扛着这么多吃的上来还挨了茶楼小哥的白眼，此刻见秀英傻愣着站在原地堵住了他进去的路，更是无奈。
秀英如梦初醒，连忙让开，还不忘将他肩上的食盒拿下来。
顾一这下倒是觉得这姑娘有了点眼力见。
“吃的来了。”顾旻丝毫没理会下属满头的汗，示意秀英过来摆盘，冲池绾柔柔道。
池绾瞪圆了眼，“买这么多状元楼的点心带过来，咱们干嘛不直接去状元楼吃？”
“状元楼食客太多，环境吵闹，这个茶楼比较清净。”顾旻理所当然道。
顾一面皮直抽，觉得主子就差直说状元楼太吵不适合幽会了。
池绾同情地看了眼顾一，“这茶楼也有点心，扛这么多状元楼的点心上来，茶楼的伙计没拦你吗？”
被池绾这么一说，顾一心里发酸，瞧瞧，还没成为主母呢就知道可怜下属了，他们主子怎么没有半点同情心。
许是谴责的眼神太过明显，顾旻扫他一眼，眼神发凉。
顾一被看得浑身一激灵，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拦我没拦我，一切都没有池姑娘吃得高兴重要。”
池绾：……
顾一是不是有大病。
说归说，点心一块都没少吃，状元楼的点心，可比普通茶楼的好吃多了。
点心吃到一半，池绾又沉重叹息：“我没想到舞阳长公主怒气冲冲的进了罗府，最后出来竟然去宫里给罗云川打配合了。”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这件事上。
顾旻觉得池绾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结，心内暗暗咬牙，忍来忍去，还是问出了口，“你很介意这件事么？”如果介意，他去罗府将罗云川揍一顿好了。
“介意啊。”池绾点头。她一门心思对付点心，也没注意顾旻的表情，咽下一块薄荷膏后义愤填膺道：“她堂堂公主，金枝玉叶，知道心上人用心不纯，不应该拿马鞭将人抽一顿吗？竟然还去打掩护，这与旁的女子知道夫君在外头养外室不揍人反而装贤良把人带进府当姨娘有什么区别。”
顾一一个趔趄，觉得池四姑娘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倒是秀英一脸淡定，似乎在说：池四姑娘不就是这个性子吗？
可是普通女子发现丈夫养外室大多是装大度将人带进府啊，把‘危险’放在外头，自然没有把‘危险’放在眼皮底下好不是？可是包括自家主子都是一脸淡然，顾一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他做护卫多年，不知道世道已经变了？
“你说得对。”顾旻眼角含笑，满脸赞赏。
顾一捂脸，自我反省：好的，是我没跟上世道的变化。
“不过舞阳本身自己就不干净，最优解便是将罗云川摘干净，这样还能把自己摘干净。”顾旻继续道。
因爱生怖，顾而派人跟踪心上人，总比陛下知道她派人去白云寺窥探永乐长公主好。
而罗云川亦是，拜祭成妱的事由他二人自己说出来，总比被李清查出来要好。
池绾嘲讽笑笑：“倒也是，那位最是多疑。成妱已死，拜祭成妱也翻不出什么浪来，罗云川这些年为官颇有政绩，看不出二心，这么做反而那位觉得他有几分真性情。”
顾旻亦笑笑，“可惜贺威身在局中，竟没看出陛下并不在意谁拜祭成妱。”
说到底，罗云川和舞阳这步棋，走得极为精妙。
“不过依我看，罗云川这五年还是飘了些。”池绾放下木著，嫣然一笑，“舞阳长公主此番虽配合了他，但舞阳并非普通高门女子需要一心一意侍奉夫君，这事总让舞阳心里有隔阂，若是这点隔阂不消除，日后恐酿成大祸。”
因为原主调戏过罗云川，镇南侯府也飞快将人送出京城避祸，舞阳长公主都要安排人手去桐乡县给原主安排一个受尽欺辱的凄惨结局，这样的人能够忍受罗云川有二心。
顾旻颇有几分惊异，“你对舞阳倒是有几分研究，你没说错，罗云川这些年的确是飘了，平步青云，仕途得意，舞阳对他也无可挑剔，难免的就有了男人的通病。”
男人的通病？池绾眼底划过疑惑，什么通病？
面上的茫然过于明显，顾旻轻笑出声，“可不就是不认识自己了吗？”
罗云川是状元不假，但是三年一次的科举大选，总有状元被选出来。出来后便是微末小官、外放，政绩突出才会擢升回京，按照正常的流程，能够坐上六部尚书位置的人，都是糟老头子了。罗云川如此年轻就成了吏部尚书，其中定然有舞阳长公主推波助澜。
如今看来，罗云川似乎已经忘了。
醒悟过来的池绾表示赞同。
顾旻盯着她，醇厚的嗓音再次响起，“不过你放心，我一直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池绾：……
不知为何，她有些脸热。
顾一和秀英则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顾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主子到底还记不记得他们还在雅间里。
然而电光火石间顾旻却没来得及去欣赏池绾绯红的面色，从桌上扣了一块糕点，射向雅间唯一的窗户。
顾一反应飞快，“什么人鬼鬼祟祟！”
窗户被糕点弹开，外头的人却没有摔下去，也不知道如何动作，竟然避开了打开的窗户从窗户滚了进来，“哎哟，误会误会……”
顾一已经将右手的匕首抵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声音听着熟悉，顾旻和池绾对视一眼，“住手。”
顾一动作便停住了。
地上的人满脸堆笑地抬起头来。
池绾挑眉，“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