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歇得晚，永乐长公主还在安睡，平姑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温声唤道：“公主，公主……”
“什么事。”永乐长公主从被子里坐起来，声音有些哑，还没有完全清醒。
平姑将南宫瑾方才所说禀报了一遍，永乐长公主听着听着便清醒了，“若我没有猜错，那三个人应该是龙行卫。”
龙行卫乃天子护卫，先帝在时，还曾派龙行卫在永乐长公主身边保护。因此平姑对龙行卫并不陌生。
永乐长公主笑了一声，又将自己陷入松软的锦被里，“皇帝派了龙行卫过来，且故意避着李清，看来与李清之间嫌隙不小。挺好的，且让他们互相……”
互相什么平姑没听清，然后就见床上之人又没了声响，又睡着了？
平姑等了一会儿，永乐长公主再没有出声，估摸着是真的睡着了，才轻声走出去。
李清是赶早回京，彼时池绾已经坐在‘一家书坊’里盘账，这是蔡明的要求，虽说书坊由他经营，明面上他挂个掌柜的名，但是背后东家是池绾，池绾应该每个月定时来书坊盘账。
池绾倒是领情，因此今日早早便来了书坊。
刚坐下，就从窗口见到巡防营这般呼啸而去，虽说姿态与平日巡城无异，但池绾还是从李清紧绷的面容上敏锐察觉此人今日心情不好。
蔡明随着池绾的目光看过去，不解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李统领昨日急匆匆出了城，今日又这般风尘仆仆回城。”
池绾想起昨日顾旻带着阎老三去白云寺的事，估摸着李清急匆匆去白云寺是为了此事，不过阎老三到底劫了一个什么样的太医，竟然让李清这么当回事。
她昨日回府后便听说了镇南侯府名下药铺的事，而后跟着赖神医出去巡了几家药铺，还不曾打听过这件事，听蔡明这么说便问道：“昨日李清是何时出城的？”
蔡明回忆了一下，“当时书坊正好要关门了，我在外面时看到的，约莫是要关城门的时候了。”
西梁京城宵禁严格，城门落锁，无特殊情况不允许进城，李清那个时间出城，一夜未归，显然是去查要紧的公务。
池绾将事情在脑中转了一圈，对蔡明道：“你去打听一下巡防营昨日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姑娘，这件事我做日就去打听了。”蔡明笑得颇为自得，见池绾清凌凌的目光看过来，又连忙解释，“倒也不是多难打听，昨日在白云寺给永乐长公主诊脉的太医回城时在城门口有提起，白云寺里被掳走了两个太医。”
被掳走两个，池绾眼皮一跳，阎老三不会扛了两个人走吧？
正要说什么，门口又走进几个人，进来便问道：“掌柜的，前几天跟你订的书可到了？”
蔡明连忙迎了上去，“三位来了？书都备好了，不过又多又重，可要小店给您送去府上？”
“不用了，我们直接带回去就行。”
池绾人在帷幔之后，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不由从帷幔缝隙看过去，这动作十分小，却很快被人捕捉到。
“什么人躲在那里！”一人目光如电看过来，说着就要上前将帷幔拉开。
“哎……哎，贵客息怒，这是来我们店里选书的姑娘。”蔡明眼疾手快将人拦下。
蔡明完全不懂武功，那人瞪了蔡明一眼，手掌一翻。
池绾察觉不好，若是让蔡明受了这掌怕是命都不保了，无奈之下准备出去，那掌却没有印到蔡明身上。
“西梁京城乃天子脚下，阁下武功高强却这么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是否太过份了些。”
蔡明目力不及习武之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人已经旋身避过一击，将那人的手掌架开了。
钟财挡在蔡明身前，目光从三人面上掠过，意味深长道：“三位不远万里来京城买书，不想节外生枝就应该安分些，若不然，在下便只能让人去请顺天府尹了。”
三人自他进来便严以待阵，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听他这么说，三人的面色更严肃了些。
“在下钟财，你们要不要先掂量下灭口的可能性？”钟财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看着三人。
果然，在他说了这句话后，杀气便无声消弭了。
倒是蔡明后知后觉蹦起来，“您是钟财将军？钟将军，在下听说了很多您的事迹，十分崇拜您。“
钟财：……
池绾：……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蔡明也反应过来现在说这个不合适，连忙捂着嘴躲在一旁去了。
三人沉默了一瞬，站在中间的人开口道：“钟将军，久仰大名。”
显然，他是三人中做主的。
钟财颔首微笑，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来京城只是为了买书，并无恶意，只是刚才见有人窥探，下属才着急了些，冒犯了姑娘，实在抱歉。”这人向帷幔看了一眼，语调不疾不徐，颇有君子之风。
帷幔没有动，池绾也没有出声，蔡明十分上道，冲着帷幔道：“姑娘您别怕，钟将军在此，肯定不会让您受欺负的。”
俨然一副池绾因为害怕才没有答话的样子。
“既如此，我们拿了书便告辞了，以免更惊吓到里面的姑娘。”这人也不恼，淡淡地说。
见钟财没有阻拦的意思，蔡明指向一旁桌子上摆着的一摞书，“这便是几位贵客要的书。”
三人将书翻了一下，确定没错，为首之人将一袋银子放在桌上。
蔡明眼光毒，估摸了一下分量，连忙道：“这有些太多了，贵客之前付了定金，尾款不用这么多。”
为首之人摆摆手，“没多多少，方才我三人惊吓到贵店的客人，多余的银子便当给里面的姑娘赔罪，姑娘今日想买什么书，银子便从这里面扣好了。”
这话说得客气周到，说完三人便带着书离开了。
钟财将目光转向帷幔，含笑道：“池姑娘的胆子应该没这么小吧？”
他竟然知道里面是池绾，蔡明瞬间全身都紧绷起来，两只眼睛不安的在钟财和帷幔之间转动。
池绾直接掀开帷幔走出来，莞尔道：“当然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