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飞却不服气,蹲下身子指着一个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将军您看,这道口子的确是刀伤,但是这个方向说明凶手是这样握刀的。”
罗云飞边说边比划了一个姿势,“只有初学者或者从未接触过刀的人才会下意识用这种方式握刀,凡是学过的人都不会用这种不好施力的方式。再看这个地方,一刀落下却还粘着皮肉,头没有完全落下,足见凶手不是什么高手。”
说完罗云飞直直看着钟财。
钟财面无表情地回视他,没有顺着他刚才的推测说,转而指着地上一个血脚印道:“看到了么?”
罗云飞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一个脚印而已,看什么。
“这个脚印从离门最近的这个人身边出现,一直到最里面,可以看出在所有死者面前都停留过,这说明,这个脚印的主人就是凶手。而这个脚印比一般成年男子的脚印都小,说明凶手要么是个孩子,要么是女人。当然,不管是孩子还是女人,都符合你刚才的推测,那就是凶手不是武林高手。”
钟财说完,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但是凶手是不是高手,对我们查这件事有什么帮助呢?”
罗云飞无言以对。
钟财没再和他掰扯,转而察看屋子里的蛛丝马迹。
看了一圈,又将院子里的布置看了一遍。
副将偷偷摸摸靠上来,“将军,这院子的布置有些不对劲。”
钟财瞥他一眼,副将贴近他耳边小声道:“我看了一圈,几个方向的机关就像是东秦军队里的布置,这里的人的确是东秦人无疑。”
钟财叹了口气,为什么身边的蠢人这么多。
“你看到里面那几个死人身上的黑狼纹身了吗?”钟财白了他一眼,问道。
副将愣愣点头,“看到了。”
“就凭那些白狼纹身,还不能让你明白这些人就是东秦人?”钟财忍无可忍,“除了那群傻缺,谁往身上纹这玩意儿。他们的身份还需要这几个机关证明?”
副将:“……”
骂完了人钟财心情好一些了,目光落到院子里的某处。
这些尸体还温热着,说明事情发生在不久前,他们只是晚来了一步。
这里设有东秦军队里的机关,尸体也是东秦黑狼部落的人,说明占据这个宅子的人的确是东秦人。
那么是谁,毁掉了东秦军队里的机关,还能杀掉这么多人?
钟财脑中闪过一个人,不由有些愣神。
难道是顾旻?
顾旻在军中待过,也与东秦人交过手,再加上顾旻的武功,想要杀这些人轻而易举。
但很快钟财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正如罗云飞所说,动手杀东秦人的人,不是高手。不管顾旻如何伪装,都不可能做出这种效果。
将宅子里里外外查过一通,钟财便去了顺天府。
方箴也在顺天府等他,一见他便道:“钟将军,我正想派人去请你,如何,一道进宫和陛下说说今天的事?”
钟财将念头在脑中过了一遍,点了头,“行,方大人,请。本将在路上先和你说说我发现的事。”
京城是顺天府的管辖范围,发现了东秦奸细的尸体,方箴能先让人看着现场并让人去请他,已经够意思了,他也应该将自己查到的和人通个气。
方箴也笑了,“钟将军不必和我说,去陛下面前说便好。”
现在入宫正好赶上早朝,朝会上方箴和钟财都没有说什么,退朝之后,昭帝便直接将二人留了下来——身为皇帝,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御书房里,昭帝沉着脸问钟财:“你查得如何?”
“宅子里的死者一共十五人,每个人身上都有黑狼纹身,院子里也设计了东秦军中特有的机关,足见这些人的确是东秦埋伏在西梁的奸细。”
“哼,东秦人贼子野心一直不死,听说那些人相貌没有东秦人特征,反倒很像西梁人,看来他们早早就做了准备。”昭帝垂眸道。
钟财和方箴都没说话,其实也没什么狼子野心不野心,西梁不照样在东秦国都埋了暗桩吗,都是较量罢了。
“厨房囤了一些食物,问过旁边的邻居,证明这户人家是昨天搬过来的,静悄悄的,若非傍晚院子里升起了炊烟,他们都不知道。除了生活起居用品,宅子里再无其他发现。”
听他这么说,昭帝不由皱起眉头。
竟然毫无有用的发现。
“那是何人杀了那些奸细。”昭帝目带深思。
“禀陛下,经过仵作验尸,以及探查地上的呕吐物,发现这些奸细死前服用了老鼠药,所以才会倒在地上任人宰割。而杀奸细的人,从现场的痕迹看,臣觉得不是什么高手,极有可能是孩子或者女人。”
昭帝更为惊讶,有可能是孩子或者女人?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招惹东秦奸细。
方箴在一旁听着,也觉得云山雾罩。
也不知道杀人者和奸细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昭帝看着钟财,“钟爱卿,那些奸细中,可有你一直追查的人?”
钟财来京城一为述职,二为追捕东秦的奸细,但是追到京城,本想将其一网打尽,却让人给跑了。
钟财犹豫了一下,坦白道:“陛下,您也知道臣追的那些奸细是在江南暗中买粮哄抬粮价的,臣曾与为首之人打过照面,但是很奇怪,这个人并不在死的奸细之列。”
不仅如此,整个宅子除了那十多具尸体,再无任何信件、信物可以和东秦扯上关系。
在钟财和方箴禀报完离开之后,昭帝叫来了龙行卫,让他们暗中探查这件事的缘由。
事情已经在昭帝心里备了案,外头却一片风平浪静,消息被方箴封锁,隐隐有传言出去,也都被方箴及时压住了。
转眼就到了皇后寿辰的日子,内外命妇、有头脸官家女眷均有恩赏入宫赴宴。
好巧不巧,镇南侯府的马车正与李府的迎上了。
池绾从帘子一角看了看,对琳琅道:“撞上去!”
这条道就是往皇宫的,现在这时辰,正是要进宫的时候,各府马车都缓慢而行,李静玲坐在马车上心烦气躁,尤其看到一脸温顺坐在下首的邱玲,心里的躁意更是难以抑制。
谁知道马车被撞了,她没坐稳,差点一头栽出马车。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次的惊马让她想到那日马车惊马,她不得不救下邱玲将人带回府,就粘上了这个麻烦,李静玲心头便涌起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