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副样子，顾旻觉得有些好笑。
难怪刚才夸李静玲，李静玲刚才那个运筹帷幄又狡黠的样子，可不和她现在这神情很像？
“敢问池姑娘，是为什么。”顾旻顺着她的话问道。
“人算不如天算啊，最近挺多铺子出事，老爹看不惯三哥在家游手好闲，便勒令他将铺子管起来。三日后皇后寿辰的宫宴，压根就不准他去，逼着在家看账本呢。”池绾笑眯眯道。
其实池远端的原话是可以不学文习武入仕，但总要可以学点谋生技能，要能保护妹妹，所以就把儿子踢去管铺子了，好歹多赚点钱，这样就算爵位没了，也饿不死。
反正也算计不着，池绾便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想起刚才那两人的对话，她觉得自己猜错了甄施以的想法。
之前她以为甄施以不会同意和李家的婚事，不过是虚以委蛇，现在看来，甄施以对李静玲并非完全无情。
“我看起来，甄施以还真是倾慕李静玲。”池绾叹了口气，这感情的事就比较难懂了。
虽然甄施以五年前被李静玲算计过，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放下了仇恨，只求抱得美人归呢。
顾旻嗤笑一声，“若还倾慕，甄施以就真是瞎了眼了。”
“你以为李静玲和你很像？那只是表象而已，你会利用别人对你的感情去达到某种目的吗？”顾旻又问她，“说到底，都是算计，她在甄施以面前自信张扬，是认为自己比甄施以高贵。”
池绾目瞪口呆，“我没想到你回京后还有评价女子这么犀利的时候。”
顾旻刚到军中时不爱说话，尤其当时她以为顾旻是京城派来的眼线，平素也不爱搭理他，后来战场见真情，算是熟络了许多。
有一次东秦又主动发起进攻，她带着人作为先锋拦第一波，辎重补给供不上，便让华染给负责支援的贺威传信，当时华染刚出军帐，顾旻忽然道：“你日后最好别让华染去给贺威传信。”
她当时还在看地图，听到这句只觉得一头雾水，茫然抬起头，“啊，什么？”
顾旻转开脸，面容十分青涩，“你不觉得华染听到这个命令很开心吗？去给贺威传信，她这么开心做什么。”
“……”她还真没注意到华染的情绪。
当时听了，却没有放心上，现在回想起来，顾旻当时的话的意思虽然隐晦犀利，却句句中的，华染那么早就喜欢上了贺威，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池绾自嘲一笑，现在想也没有意义了，转而和顾旻说起了想拿原清野的眼睛做诱饵诱买书的东秦人入套的事，“你若是有空，便过来一趟，那些人武功不错，怕让人跑了。”
只要入套了，她自有手段让那些人吐实话。
而另一边，李静玲同样走后门回了悦己堂，一见她回来，阿云差点喜极而泣，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已经来催了好几遍了，若是姑娘再不回来，她怕是顶不住了。
两人换号衣裳，又回到李老夫人身边，虽然已经和甄施以说好了，但是她心里装着事，有些心不在焉，随便挑了几样东西，便说够了。
身边的丫鬟拿银子去结账，老夫人带着她下到一楼，忽然停住了脚步。
李静玲察觉有异，下意识看向前方，怔住了。
陡然和李老夫人并李静玲打了个照面的姜家人也很尴尬。
英国公亲自上门说清楚了两家的婚事，算是把李家给得罪狠了。
“李老夫人。”英国公夫人林氏笑着打了个招呼，“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碰到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扯了扯嘴角，“是啊，真是没想到。想来是老身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陪伴母亲出来的姜令姜婉闻言脸色一变，本想开口，被林氏死死按住了，林氏没有任何怒气的样子，依旧笑着道：“既然如此，便不打扰李老夫人了。”
说着便带着兄妹二人绕过李家人上了二楼。
“娘，李家不过是太傅，李老夫人就是仗着年纪如此出言不逊罢了。”刚进雅间坐下，姜婉就忿然道。
姜令想到李老夫人的态度是因他而起，惭愧道：“是儿子太任性，让娘受委屈了。”
林氏摇了摇头，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不是你任性，是你太听话了，事事以家族为先。当然，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爹的责任。”
看着子女，林氏语重心长道：“不用因为今日李家人态度不客气而心生怨言，咱们两家的确差点就议亲了，虽然是安王半逼迫的形式，但说到底，是咱们家骨头软应下的。相熟的人家本来就知道这件事，世人对男子宽容，对女子严苛，现在不议亲了，于女方名声有碍。所以李家对我们心有怨恨实属正常，咱们受着便是。”
听母亲这么说，姜婉若有所思，面上的忿然倒是褪去了。
“不过娘这么说，并不是让你们事事无原则退让。而且即使看李家人冷眼，娘也不想令儿娶李静玲这样的姑娘。她的温婉柔顺、才华横溢，都是工具，刻意展现给你看而已。”林氏点到即止，并不想和儿女讨论别家姑娘的平行问题。
姜家三人平心静气在雅间挑首饰，李静玲坐在马车里，看上去魂不守舍。
李老夫人想到两家不来往后相熟的人家明里暗里打听事情经过的样子就来气，见孙女这样子，又觉得心疼，将李静玲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不和姜家结亲也好，就林乐盈这种女人，教出来的儿子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耳根子软的窝囊男。”
李静玲靠在祖母怀里，面上的笑意有些苦，她很想说姜令并不是耳根子软的窝囊男，他只是被教导得温文尔雅，太有君子之风，所以没有上位者的锐气。
也很想说她没有办法，因为嫁给姜令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姜令已经是她的心魔了。
正想着，李府的马车忽然停住了，马车里的人因为惯性差点摔下座位，李老夫人背上被撞得生疼，“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