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姐姐让苏小姐带我先走,我也会和姐姐一起落水,我若真的有心害人,何苦赔上我自己,直接在岸边看戏就好了。”
“是吗?”
陆沉寒轻笑,掸了掸陆初初碰过的手臂,转身离开。
陆初初看着那远去的森冷人影,眼底蒙了雾气。
陆沉寒来到厨房,亲手煮了份养胃的粥。
做完这些,他上楼来到安小夕的房间。
陈妈立马退了出去。
他看着她额头的伤,涂过药,消下去不少。
男人一言不发,轻轻替她提了提被子,掖好被角。
氤氲暖色的光柔和了房间的色彩,她苍白的小脸,一直印在他的眼底,没偏过半分。
就在这一瞬,少女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安小夕缓缓睁开眼。
她澄澈的双眼懵懂,在看到陆沉寒的那一刻,眼底蓄满了光。
“寒寒!”
安小夕喉间发涩,起身就往他怀里钻。
陆沉寒喉结滚动,紧绷的下颚微掀,扯唇朝她轻笑了下。
“我太幸运了吧,竟然没事?”
安小夕扭了扭腰。
虽然额头还隐隐有震痛,但对她来说,这和生命大事相比,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陆沉寒按住她的香肩:“没事,躺好,不要乱动。”
“好。”
安小夕看着男人眼底的温情,情动下,她主动啵了下他的侧脸。
陆沉寒抬头,浅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说:“是我没保护好你。”
差一点。
若不是他时刻注意着水上的情况,只怕前世的悲剧又要重演。
“夕宝。”
他轻声唤她,朝着她郑重许诺:“不会再有下一次。”
安小夕靠在他的怀里。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人算尽天时地利害她,她就搅得她余生不得安宁!
她想问问陆初初的情况,顺便和他坦白那日她在密室催眠她的事。
门外,陈妈的声音焦急地传了过来。
“先生,先生!”
“进来。”
安小夕松开陆沉寒的腰,就见陈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出什么事了?”
陆沉寒声音很沉。
“陆小姐在楼下,现在在整理行李,正闹着要走呢!”
安小夕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她要走?大晚上的,她要走去哪里?”
“是啊,我听她说哥哥不留她,她就要去墓地过一夜。”
墓地……
可真疯狂。
陆沉寒板着脸,讥诮地道:“随她去。”
话才说完,陆初初就出现在门口。
她脸色很不好看,此时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扣得严严实实,早让人寻不出方才的失寸。
“怎么,打车钱不够?”
陆沉寒冷声道。
陆初初脸色发白,颤巍巍的站起身,声音也跟着发抖。
“哥哥,你……你当真不顾我们的兄妹之情了么?你,也想我走?”
陆初初眼眶猩红,嗓音粗噶。
陆沉寒手插进兜里:“兄妹之情?”
他一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饶是想了想,说:“我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当着哥哥的面,说自家未来嫂嫂的八卦绯闻,你觉得有趣?今天训你两句,你就撒泼要走,这就是你所谓的兄妹之情?”
“我……我不过是……”
“是,你从小没妈教,这不是你的错,可我就有了?她离开时,我不过才5岁。”
陆沉寒低吼出声,握着安小夕的手背青筋暴起。
陆初初红了眼眶。
明明那些与她毫无关联的事情,因着从面前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她的心也隐隐跟着疼起来
安小夕极少见到他这样的一面,也透过两人的自言片语能简要拼凑出几丝、关于他儿时的零碎片段。
不过,话到了这个地步,陆初初再走已经是不可能了。
母亲是软肋。
毫无意外的,陆初初再次戳了他的心。
安小夕勉强挤出个笑,朝陈妈吩咐:“把陆小姐的东西收回去吧,不早了,明天还要去上学。”
陈妈点点头,陆初初顶着红彤彤的一双眼,也跟着推出去了。
房间霎时安静下来,像是不曾发生过刚才的一幕。
可他肃冷的气场、冷寒的脸不曾消去。
安小夕想安慰她,又不知从何劝起,怕戳了他痛处。
“夕宝。”
陆沉寒俯身,紧紧的抱住她。
听见他疲累的声音,安小夕长睫颤动,双手回搂住,由着她将自己搂得紧到难受。
“20年前……”
他低声呢喃:“我们住在恩市的一个平民窟里,我妈把妹妹生下来没多久,有一天,一群穿着黑衣带着口罩的人走了进来。”
安小夕靠在他背上的手一僵。
“来人一看就看到了我,把我往外面架,我被压到桥上,而母亲,被那群人拖上了床。他们告诉她,要是不听话,就要把我推下河去,母亲害怕的不敢动,任由那一群人,侵·犯她……”
安小夕听到这里,咬着唇,眼珠子直往下掉。
“我见她挣扎,心里明白不是什么好事,当即就咬了身边绑我的人,冲过去想去救她。可没想到,她只是摇了摇头,拼命的重复对我说:寒寒,快跑,跑到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我不肯,死命的拉着她走,和那些人打架,被打的血肉模糊。”
“最终,她为了从那些绑匪身上救下我,一气之下拿起家里的菜刀就和人拼命,有人被她砍得嗷嗷大叫,直往外跑,也有人掏出手中的瑞士刀,和她搏命,最终,她被人砍了五刀,在我面前。
我再也不敢违背她的话,拔起腿就往跑,直到天黑才回家,那时候,家已经完全塌成了废墟。我去找母亲,发现她人不见了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几个月大的妹妹。”
“所以现在见到她这样刁蛮,让我觉得她愧对母亲的生养。”
一番话说完,他触到手背上的凉意,才发觉怀里的小东西哭了。
他勾唇,抹掉她眼角的泪水,轻笑:“早知道卖惨能博得小动东西同情,我应该早点说。”
安小夕抽了抽气,眼见着男人这种时候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来哄她、转移她的情绪。
她爬起来,攀住他的脖子,心跳声很快,说的话也郑重:“没事,我的都是你的,以后你有家了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