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松了绑,李河落甩甩手坐在库库勒身边,让小塔、仙娜与何木儿出去。小塔顾虑着还想说什么,库库勒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回避。
李河落与库库勒坐在墙上悬挂的成吉思汗像下沉默了一会儿。李河落问他:“这些护林员是警方的线人?”
库库勒摇摇头,“不是。关于你在哪儿,小塔从来没和我说过。今天他和何木儿来村子里拿车知道格索乌索和村上孩子失踪的事,才告诉我关于你的下落,然后设计着把你带过来。”
“你坦白告诉我,那警方都部署在什么地方?”
库库勒望向他,一双沧桑的眼睛灰灰暗暗,“你还记得你回来那天,跟着我提桶子去湖边的那些人吗,他们才是。他们都藏在村子里,装扮成村里人。”
“他们掌握了鲁道夫的行踪?”
“鲁道夫?他们要拘捕一队境外的盗猎集团,这些外国人要打安母的主意。”库库勒问,“听小塔说你姓李,据我所知你叫陆离。我想知道你回来的目的。”
“郝力的死是个意外,他遭到鲁道夫手下的袭击,之后是沙漠风暴。”李河落深深地沉下头,“之后在吐鲁番,杜林琪……”
“他们都是因为你,不是吗?”
“是。我比你们更恨鲁道夫。”
“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最初来喀纳斯是为了找一个叫哈乐丹的少年。鲁道夫想要他。但是一直都找不到,因为找不到因为认识了杜林琪因为我有了孩子我才选择离开。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能如愿,在布尔津的那一刻我傻了,宁愿带着格索一起走,怕他有危险不担心他会是个累赘,之后的一路上直到杜林琪被他们打死,我要报仇。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没别的。”
“好!”库库勒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好。”
“我会和警方合作。”
库库勒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许久,“年轻人,知道哈乐丹到底是谁吗?”
李河落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极度恐惧听到答案。
“被我安置在阿勒泰市的哈乐丹不是真正的哈乐丹,他叫衮鲁,他才是我的儿子,而格索也不是真正的哈乐丹,他是我一位故交的儿子。以后你所见到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是真正的哈乐丹,你或许永远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是你要相信,他一直生活在我们身边。”库库勒抿了抿厚厚的唇,将手从李河落的肩上拿开。
“真正的哈乐丹究竟和常人有没有不同?”
库库勒站起身,“不久后,你会知道的。”说罢,走进里屋拿了把匕首出来,“我年轻时有回在山上遇见狼群,我拿着它战胜了心中恐惧,活着回来。现在把它送给你。”
“不,我不能要。”
“拿着!它能给你勇气和毅力。”
李河落从后腰拔出、甩展开一把闪着利利寒光的折叠水果刀,刀身上有一处凹陷,“我有它。”
库库勒微微笑了,像是从李河落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第二天,库库勒家门厅挤满了陌生人。他们都是埋伏在附近的警察。看到李河落进来,有的还掏出了枪,甚至连手铐都握在手里,准备将他就地伏法。不过被库库勒与负责这次抓捕行动的队长张瑞川制止。张瑞川个子不高但很精壮,铜色肤色很有精神。之前的队长是郝力,如今他接替下来,办案谨慎稳妥。
而李河落决定与警察们会面,前提是保证他在鲁道夫落网前的人身自由。
张瑞川见到李河落,走过来与他握了手。请李河落入座。
“之前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想稳住鲁道夫的手下,鲁道夫还没在喀纳斯现身,太过鲁莽行事反而不利。”张瑞川对李河落说,“郝队长生前有向我们说明你的情况,关于他的死,我们深感悲痛。很感谢你能和我们合作。”
“你们愿意相信我?”李河落试探着问。
“别人我不知道。我相信你。”张瑞川斩钉截铁。
库库勒也拍着李河落的肩道:“我相信你。”
李河落被这份宽容感动得心潮起伏。而他因为信任库库勒才走进了这间房。
最后他说:“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有枪。”李河落说,“我要和你们一起行动。”
警员们开始起哄。张瑞川说:“我们要负责你的人身安全,因为你以后还要做指认鲁道夫的人证……”
“别再说以后了。”李河落冷冷地笑起来,“关于人证,我可以录像录音,也可以现在就写给你们。”
张瑞川凝视着他强硬倔犟的黑眼珠,同意了他的要求。
声称是中科院调来的科研人员要实地考察。成群结队的游客正拥挤在观鱼亭上,俯瞰几名潜水员站在岸边整装待发。巡湖船开过来,船头还摆放了一个正方形的铁质大笼。一名潜水员走进笼子,在里面套蛙鞋。十多分钟过后,一切准备工作完成,铁笼被缓缓放入水中。
观鱼亭上的游客们都跟着安静下来。突然有人尖叫一声。只见湖面上生出一道翻滚的水花,像是水下有一颗鱼雷正急速朝巡湖船冲去。科考人员乱作一团,赶忙要将沉入水中的铁笼拉上岸。
那道白色水花在距巡湖船五六米远的时候突然掉转方向,朝岸边冲去。呼啦一声,在与湖岸相触的刹那,水花四溅,像是地下喷泉。平息过后,所有人都看见岸边躺着一具巨大的鱼尸。
铁笼中的潜水员被及时拉上船,虚惊一场。喀纳斯环境与旅游管理局的人赶到现场,指责中科院的科研人员没有审批文件就擅自在湖区进行考察。
库库勒老人知道第五条大红鱼搁浅后,突然心绞痛得厉害,吞了几片药,两手按着木桌两端吐着粗气。
“大灾难即将到来。”库库勒眼神游离,“喀纳斯的灾祸就要降临……”
李河落走到窗边,窗外灰蒙蒙一片,远处雪山之上的云层似在旋转。李河落转过头问:“冬季来之前有什么特殊的节日吗?”
“邹鲁节。农历十月二十五。”
包括格索与乌索,禾木村一共接连失踪了三个孩子。下午,小塔、仙娜、何木儿都在库库勒家集合,张瑞川向警员们交代好分派事宜也赶了过来。
鲁道夫的组织隐藏得很好,张瑞川的警队到现在也没有摸清他们的行踪。据小塔回忆,那天深夜在湖边巡逻遇见的是鲁道夫的手下加尔。之后再次见到他们,他们已开车撤离了喀纳斯。
“他们的警惕性极高,发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逃之夭夭。”小塔说,“像极了山上的狼。”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不利。”李河落对张瑞川说,“大红鱼搁浅后引来了很多媒体。为了避人耳目,也要时刻监视和掌握大红鱼搁浅的消息,他们也许会在这里留下几个情报人员。”
张瑞川点点头,“我也认为他们留了人守在这儿探听消息。”
“现在抓他们也更难了。”库库勒叹道。
“在冬天到来之前,他们会有一次大的行动,到时他们会集体出动。”李河落说,“鲁道夫会在湖水封冻前动手。”
张瑞川兴奋地拍着桌子道:“对对!湖会封冻!”
“只是,他们在封冻前的这次大动作会挑到哪一天呢?”仙娜咬着指头问。
李河落说:“这个要看情况来定。”
散去前,张瑞川让库库勒不必太担心格索与乌索,警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张瑞川刚走,西部电视台的小王就上门了。
小王看见李河落,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库库勒面前直接就说:“今天那个潜水员说,他在水下看见大红鱼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之后大红鱼就搁浅了。”
库库勒疑惑地看向他,“黑影?”
“嗯。像是在驱逐大红鱼。只是水下能见度还是不够高,他没看清楚。”
小塔说:“春天的时候才适合水下考察。那时冰刚化,水是干干净净的。”
库库勒随即沉默,走进里屋休息去了。李河落倒是来了兴趣,听小王这么一说,更是印证了水怪并非哲罗鲑,湖中还存在着另外一种神秘生物。于是带着阿乖跟着小王去湖边山上看群众处理搁浅的哲罗鲑,还可以等现场清理完后,到岸边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鳞片之类的。
何木儿开车将他们送出村庄。之后,何木儿与小塔去巡山了。
小王带着摄像师往岸边走去,李河落站在山坡上远远观望。脚边的阿乖安安静静,在这些天里,它长得很快,厚厚的灰毛掩盖不住渐渐结实的肌体,四条腿变得又细又灵活,一对玻璃球似的剔透眼珠充满灵性,长长的鼻端在空气中一嗅一嗅,两只尖到锋利的耳朵直直竖立。除了一身臃肿的绒毛,已像是只成年的狐狸了。
阿乖突然望向身后的林子。两只耳朵朝前倾,蓄势待发的模样。李河落看看阿乖再望向身后的树林,这时森林深处传来女人的求助声。
李河落朝密林中跑去,阿乖没有他跑得快,紧紧跟在后头。
跑过一片满是落叶的空地,在几棵松柏后发现一个倒在泥土上哭泣的外国女子,估计是迷了路的游客。李河落用英文与她沟通,果真是没有听导游告诫、独自闯进山林迷了路的游客。李河落问她叫什么名字,女孩说叫多洛万。
多洛万告诉他,自己要去鸭泽湖露营区。李河落说好,刚好他也要回禾木村,顺路。
多洛万哼着歌踩在落叶上,咔嚓咔嚓响。一路上又好奇于山中的植被,用指甲刮下老树身上的苔藓问这是什么。李河落回答了她,再看看天空,临近傍晚,光线逐渐暗淡,如果在天黑之前还没有走出森林,很有可能会迷失方向。多洛万却活泼好动,将金色的卷发往耳朵后一别,伸长脖子要闻枯叶的气味。等李河落走到很远的地方回过头,多洛万仍在后面磨磨蹭蹭。
“你想睡在这儿吗?”李河落不耐烦地问。
多洛万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朝他跑过来。李河落才发现她穿的是红色高跟鞋。红得刺眼。
森林中只透射出微弱的昏光。李河落沉稳地走着,听着身后女子踩碎落叶的声音。初来喀纳斯时,森林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种声音。毁灭之音。
当皎洁月光覆盖在他的脸上,身后却出奇地安静。李河落停下脚步,手缓缓放在腰间的枪上。
令人窒息的安静无声。他一直在沉默,在一片无比压抑的气流之下,紧闭着唇。当他转过身,面前却是一个漆黑无底、硕大的枪口。
“Hi!”多洛万娇媚地笑道,“Mr.X。”
李河落闭上眼,随即扬起嘴角笑起来,“你认错人了。我姓李。”
“是么?想重新做人?”多洛万浓重的黑色眼影里包裹着泛寒光的眼珠,银白色的手枪抵着李河落的太阳穴,“你放松警惕了?以为鲁道夫放过你了?”
“加尔他们避人耳目都撤走了,就留你一个。”
“加尔那头猪,一帮手下都是猪,居然干不掉一个你!”
“你以为你能吗?”
多洛万将枪口往李河落的太阳穴里捅,“我试试。”
我试试,我试试。这句话沾着多洛万唇上的口红,满是血腥气味。蓦地让李河落想起初来喀纳斯时身体里的那颗心脏,邪恶的,万劫不复的。与此时的多洛万一样。包括这句话。这句充满了不确定却无比自信的一句自说自话。
这是一道轮回。
李河落不知道自己还能否作最后挣扎,或许这片森林,要迎接自己的死了。撩起衣角掏枪的机会已经不再可能。他至死也不能再用他紧握了前半生的金属作最后的一次自卫。或许像杜林琪所说的那样,手上的枪永远也不能用自卫的名号正大光明地举起来。始终不是自卫,更像犯罪。
他能觉察到多洛万的食指慢慢按下扳机。子弹将出膛。
刷地一道黑影,阿乖一跃而起撞击到多洛万的枪身上,一颗子弹在混乱中发射至惨淡夜空,击落无数叶片。李河落抓住这一秒,满手的汗却致使手枪滑落。多洛万转过头,李河落摸到口袋里的小玻璃瓶,顾不了那么多,横着一撒。
一片浅绿色粉末缓缓沉落后,偌大的森林中只剩死一般的沉寂。
阿乖飞也似的向禾木村跑去。四脚一伸一缩像支箭,咻地消失在老树枯藤间。等它带着阿力跑回来时,阿力咬住李河落的裤脚,硬是将他拖出了森林。阿乖与阿力呜呜汪汪地朝禾木村的方向叫。小塔与闻讯赶来的牧民发现李河落时,已是深夜。
牧民将李河落带回禾木村。小塔看见阿力还在森林边缘伸着舌头来回转,知道里面一定还落下了什么,跟着狗进去找。
李河落躺在床上,如死去一般。库库勒抚了抚他冰凉的额头,这时,张瑞川带着五六个医务所的医生匆匆忙忙赶来。库库勒忙从床沿站起身退让。
医生们围着李河落手忙脚乱,量体温的量体温、测心率的测心率、翻药箱的翻药箱、注射的注射。忙了一阵。
“怎么样?怎么回事?”张瑞川站在一旁问。
“中毒。中毒反应。”医生从李河落的手臂上拔下针头,“不知道是什么毒,要化验。”
“没时间啦。”库库勒急得胡子跟着身体一起抖,“一定要把他给救起来!”
医生们给李河落罩上了氧气袋,在左手注射呼吸兴奋剂,右手注射解毒剂。张瑞川焦躁不安,一手叉着腰一手捂着头顶,站在窗边。突然转过头说:“我知道了!西域失魂藤!对!就是这个!”说着走到李河落床前,俯下身嗅着,“郝力以前说过,李河落的女朋友有这个东西,毒性很强。”
医生们听得面面相觑。
张瑞川转过脸问医生:“能治吗?有治吗?”
医生们摇摇头,“失魂藤这迷药是没有解药的,没办法治。”
张瑞川想要抱起李河落,“走!送县城医院去。”
“他现在血压太低,心律不齐,都很难听得到心跳了,根本到不了县城……”
“这是什么意思?”
“他坚持不到天亮。”
小塔背着一个昏迷了的外国女人踢开门进来。女人手中还死死握着那把银枪。张瑞川猜得到这个女人的身份,可现在连他们的性命都无法保全,以致抓捕鲁道夫犯罪集团这次行动又将陷入窘境。
库库勒为难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屋子里的医生还在做无用功的抢救。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暗的大地静得可怕。突然看见小王与摄像师从远处走过来。小王一看到叹着气的库库勒便招着手小跑过去。
“大叔,就是关于第五条搁浅的大红鱼,我们想给您作个专访……”
库库勒瞟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
身后的小王还在追着问:“就十分钟,十分钟都不行吗?”
库库勒摆摆手,叫他们走。在进屋的那一刹那,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像要爆发般,急忙转过身。看见小王与摄像师还没有离开,便赶忙奔过去。
小王看见库库勒怒气冲冲地朝自己扑过来,吓得两手一抖,金边眼镜都歪在了鼻头。
库库勒抓住他的手腕,问:“刘、刘教授还在不在喀纳斯?”
“在、在、在啊……”小王哆哆嗦嗦地回答,“和孙教授住环湖山庄那儿呢。”
库库勒朝屋里喊小塔出来开何木儿停在村口的吉普,还像年轻时那般意气风发,脚一跨就跳上了车。轰的一声发动马达,带起腾飞的滚滚尘土,光一般向环湖山庄奔射去。
张瑞川呆呆地守在李河落与多洛万身边。看着两具苍白的活尸,茫然至极。试着抓起医生的听诊器放在李河落胸上,听到的只是无声忙音。想捏出李河落的脉搏,可刚触碰到他的皮肤,就被没有生命的冰冷袭击得迅速缩回来。
“这可怎么办?”张瑞川对着医生木然地说,“案情刚有了进展,又回到原地了。”
屋外传来喧闹人声。库库勒拉着刘芝教授进门,径直走到李河落床边。
“这是……”张瑞川问库库勒。
“我怎么就没早点儿想起你来呢!”库库勒激动地说,“哎呀我这记性,快给他看看吧……”
刘芝教授坐在李河落身边,摊开他的手掌,看到血管发乌,“毒性吸收得很完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换血。”
“不行的,这里没有器材,卫生所也没有足够的血源,像他现在的情况不可能赶得到县城医院……”医生们说。
“给他们盖上被子。”刘教授站起来,“先保暖。”库库勒赶紧抱出皮毛毯子,一层层盖在他们身上,大概盖了四五层。
张瑞川问刘教授:“您是医生吗?”
“不是。”刘教授笑着说,“我在边疆林业科技大学生命科学院负责植物科研。西部电视台要拍水怪专题片,邀请我和我先生来这里协助拍摄。我先生是生命科学院负责古生物研究的。”
“这样啊。”张瑞川说,“他中的是西域一种迷药的毒,不知道您……”
“库库勒在路上和我说了。失魂藤,它在古代很长一段时期内极为盛行,是一种特殊的毒药。和其他毒药相比,失魂藤只通过皮肤毛孔被吸收。”
“那治疗的方法?”
刘芝望了望床上的李河落,“虽然从没有失魂藤解药的文献,但是我想办法一定是有的。现在少安毋躁,等药毒在他的血液里稳定沉淀之后……”
“那时候还有命吗?!”
“请放心,失魂藤的药毒和其他毒药有别,它有一个返回的现象。药毒被吸收到血液里数小时之后,会返回皮肤层,那时人的肤色就会有所改变,你要留意。至于解毒的方法,我尽力。”说罢与库库勒、小塔匆匆出去了。
刘芝教授让库库勒在村上挨家挨户地找一种名为“准噶尔乌头”的草药——一种新疆有名的药材。让小塔到山上采些当地有清毒功效的米拉托草。小塔对大山是再熟悉不过的,回来的时候抱着厚厚一捆米拉托草,还采了些蓝水果——一种能生津止渴的野生植物。将挤出来的汁液滴在李河落嘴里。
当库库勒将准噶尔乌头带回来的时候,刘芝让小塔开车去环湖山庄自己的住处取来她的工作箱。那里面有一种叫“葫蔓藤”的植物样本。
准噶尔乌头与葫蔓藤虽都是草药,但本身皆带毒性。准噶尔乌头俗称西域草乌头,用法用量不正确,它的药性会转变为慢性毒药。而葫蔓藤,这种植物中的藤碱本身有毒,但是能与其他毒药发生一种中和、淡化的反应——所谓的以毒攻毒,但愿与失魂藤也能产生这种化学反应。
如果幸运,它们的毒性与失魂藤的毒性混合后,生成反应,会形成一种弱化的新毒,这种新毒的毒性将会大大降低。
最后,还差一种“香丸”。
所谓的香丸,并不是药丸一类的吞药,而是用一种动物皮肤上的分泌物制成便于携带的药品。大多取材于麝、白胸貂、灵猫或獾的腺体分泌物。
根据失魂藤的特殊性,毒素在血液中沉淀数小时后会返回真皮层。在这个时候,将这种分泌物香丸与碾碎湿化的木炭拌匀后涂抹在人体全身,返回到皮肤层的药毒会被吸附。最终,血液中残留的少量药毒就由米拉托草来清除干净。
只是,香丸要从哪里找到?库库勒急得团团转。小塔给仙娜打电话,要她赶去离湖边不远的科学园问问,医生们说此时科学园早闭馆了。
凌晨两点左右,李河落的皮肤开始呈现青紫色。刘芝跑过来一看,毒素已经开始返回真皮层。如果耽误了时间,毒素会再次沉淀回血液中去,死局将无法挽回。
阿乖跃上床,趴在李河落枕边,悲哀地呜呜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