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薛梦瑶将手中的青瓷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瓷片四溅，吓得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瑟瑟发抖。
"凤命另有其人？什么另有其人？！"她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破屋顶，"那个贱人早就死透了，早就成森森白骨了！现在哪来的什么其他的薛家女？！"
她一把揪住丫鬟的头发："去！给我查清楚是谁在背后嚼舌根！查不出来，你就别回来了！"
丫鬟哭着退下时，正撞上刚回府的薛梓鸿。
薛梓鸿脸色阴沉如墨。今日朝堂上，御史周大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同僚们窃窃私语的"群芳馆"三字，都让他如坐针毡。
若不是皇帝装作没听见，恐怕此刻他已经被降职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下朝时林崇岳拦住他，意味深长地说："薛大人和林家密不可分，还是不要生出其他心思为好。"
他刚踏进府门，就听见西厢房传来薛梦瑶歇斯底里的尖叫。
"闹够了没有？！"
薛梓鸿一脚踹开房门，看见满地狼藉——撕碎的帐幔、砸烂的妆台，还有薛梦瑶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父亲......"薛梦瑶刚要诉苦，却被厉声打断。
"整日就知道发脾气！"薛梓鸿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就你这副德行，还想当一国之母？若是传出去，别说太子妃，你连嫁人都成问题！"
薛梦瑶脸色煞白，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那些贱民......"
"闭嘴！"薛梓鸿额角青筋暴起，"现在全京城都盯着我们薛家，你给我安分点！与其在这发脾气，不如想想如何挽回自己的名声！"
薛梓鸿甩袖离去，薛梦瑶盯着满地狼藉，胸口剧烈起伏，可她越想越怒——名声？她的名声早就被那些流言毁了！什么"真凤天女"，如今全成了笑话！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房门。守在门外的嬷嬷慌忙拦住："小姐，老爷说了您不能出去......"
"滚开！"薛梦瑶一巴掌扇过去，"我要见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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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内，烛火幽暗。天师盘坐在星图中央，手中拂尘轻扫，神色冷淡。
"现在知道来找我了？"天师眼皮都未抬，"上元节祭祀时，是谁自作主张，非要取童子心头血？"
薛梦瑶咬牙："我当时也是为了确保祭祀成功！谁知道会......"
"谁知道会弄巧成拙？"天师冷笑，"你急于在皇帝面前表现，却坏了我的计划。如今流言四起，凤命之疑未消，你又待如何？"
薛梦瑶跪坐在天师面前，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天师，帮帮我......"
天师的面容阴晴不定，他缓缓起身，拂尘扫过薛梦瑶惨白的脸："当年若非我师尊怜悯你先天不足，提出血引续命的法子，你活不到现在。每月十滴至亲女子之血，本可保你性命无虞。"
他猛地扣住薛梦瑶手腕，指腹下脉搏强而有力，“肌肤胜雪，眸若点漆，这哪里是久病之相？分明是用了十倍的血量！这不是保命，几乎是换命了！”
薛梦瑶突然轻笑出声，她反手握住天师手腕，指尖凉意渗进他袖中：“天师可知为何世人皆称我是凤命？”
她凑近时，鬓间凤钗几乎要划破天师咽喉，“凤栖梧桐，非晨露不饮，非竹实不食。区区十滴人血，如何能养得起这命格？我要的从来不只是保命！"薛梦瑶眼中燃起癫狂的火，"我是凤命之女，注定要母仪天下！若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和那些贱民有何区别？"
天师广袖一拂，案上星盘骤转，他忽而低笑出声：“有意思。只是不知，薛大小姐的能耐和命格……可配得上这份野心？”
薛梦瑶端坐案前，闻言抬眸，眼中锋芒毕露：“命格？所谓天命，不都是天师金口一开，笔下朱砂一落的事么？”
天师摇头“天命已定，我也不过代天传谕。”
“我乃薛家嫡女，母族可是权势滔天的林家，难道这京城里还有比我命格更贵的女子？”她冷笑一声，袖中手指却悄然攥紧。
天师沉默，星盘上紫微晦暗，凤星游离——自薛梦瑶幼年以邪术续命，这命格早已混沌难辨。真正的“凤命”，究竟是她，还是……
薛梦瑶见天师神色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指尖轻敲案几，声如珠玉落盘，却字字诛心：
“天师如今受陛下倚重，钦天监上下莫敢不从。可……”她眼波流转，压低嗓音，“陛下年事已高，待龙御归天之日，新帝可还会容得下您这‘代天传言’之人？”
天师手中拂尘一滞。
她趁势倾身，袖间暗香浮动：“而我，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若得天师襄助——”尾音刻意拖长，像一把未出鞘的刀，“来日凤印在手，钦天监……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天师广袖一拂，忽然后退一步，
“薛姑娘似乎认错了形势。”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冷意，“如今满城风雨，都说凤命另有其人，薛姑娘今日来也应当是，你、来、求、我。”
薛梦瑶眸色一沉，指尖微微收紧，却仍是勾唇一笑：“天师说是‘求’，那便是‘求’。可若说是‘合作’，也未尝不可。”她缓步上前，裙裾拂过青砖，声音轻而锐利，“你我本就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利益，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天师定定看她，忽而冷笑：“我可以帮你，但——”他抬手，指甲划过薛梦瑶的脸颊，“你太不听话了。我要绝对的掌控权。”
薛梦瑶不懂天师是何意思，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以后所有事情，所有行动我都会听天师的。”
"都听我的？"天师低笑一声，指腹缓缓摩挲着薛梦瑶的眉眼，"薛姑娘，你刚刚说我们有共同的利益，但我觉得这样的结盟，未免太过脆弱。"
他忽然逼近一步，身上的气息混着朱砂的苦涩，将薛梦瑶笼罩。烛火噼啪一跳，在他眼底投下深不见底的阴影。
"我要的，是亲密无间。"他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