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
时光是指间偷偷滴漏的温热的流沙,
它会在每个人的脸上拓印上伤疤,
然后编译成一组密码。
达芬奇也未能解答,
唯有生命是永恒的筹码。
是生存,还是毁灭?
这是哈姆雷特的优柔寡断,
是每个平凡人的犹豫不决。
然而生或死总会是有终结,
结局就藏在薛定谔的猫箱里,
箱里箱外是两个平行的世界,
唯有到达生命的终点方可解。
小檀进来的时候,厉晓茹正好将这首小诗写完。她挠着额头笑了好久,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一枚文艺小青年了?
她慢慢相信,当一个人有感而发的时候,再朴实的文字也可以组合成诗。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就到了夏天。窗外阳光明媚,室内一片祥和。
“听说薇姨又犯病了?”厉晓茹合上笔记本,站起了身。
“是呀,大喊大叫一早上了。每次都是这样,非得喊到缺氧昏过去,醒过来又继续喊。后来刘医师去了,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安静下来。”小檀一边回答一边将折叠好的衣服分类放进衣柜。
“莫叔叔今天不是休息吗?”厉晓茹走过去帮她的忙。
“老爷说……”小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厉晓茹也不为难她,叹了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可思绪却不是想停就能停的,她很快陷入了回忆中……
莫少云还是走了。研修风波过后,他表现得很平静,作息如常,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进钢琴房谈上几曲。只是,厉晓茹再也没听到过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元宵节那天晚上,当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他提着一个行李箱从后门离开了。
第二天凌晨四五点左右,莫家人在阮薇薇的尖叫声中惊醒。等所有人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进入了半疯癫的状态。
“他走了,走了……他还是离开我了……他不会回来了……”阮薇薇坐在墙角不停地胡言乱语,谁只要稍稍靠近一点,她便会失控地大叫。她的眼睛从下往上抬着,露出大片眼白,目光是涣散的,里面却藏着凶狠的光,戒备地看着所有人。
厉晓茹当时被吓得不轻,抱着莫少卿的胳膊动都不敢动。
“发生了什么事?”莫楚杰问阿杏。
阿杏也被吓呆了,听到问话才战战兢兢地小跑过来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姑姑她好像做噩梦了,醒来后就进了表哥小时候的玩具房。刚开始我也没太注意,因为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她时常会做噩梦,醒过来就会去那个房间坐上一宿。可是没过多久她就赤着脚从玩具房里跑了出来,边跑还边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们几个人拖都拖不住她,这才让人去主屋请老爷您过来。”
“二少爷呢?”
厉晓茹闻言一惊,这才发现异样。阮薇薇闹出这么大动静,主屋那边的人都惊动了,怎么唯独不见莫少云呢?
莫少卿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他没有犹豫,牵了她的手跑出了凌薇院。
莫少云的卧房门没有锁,里面空无一人,床头中央摆放着被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床单上不见一丝褶皱。显然,昨晚没有人在上面躺过。
莫少卿一脸凝重地打开了衣柜,面色又沉了几分。
“他不会是去英国了吧?”厉晓茹看着空荡荡的衣柜问道。
“不知道。”莫少卿摇头,眼中忧色渐深。
厉晓茹疑惑地扫视了一周,还是不愿意相信莫少云就这么不告而别了。
他明明已经答应了阮薇薇不会去英国,怎么又会出尔反尔?
难道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只是口头上答应了,以稳定阮薇薇的情绪,实际却在暗中做准备?
不,这不符合他的品性。他一向洞察入微,最会替别人着想了。怎么会做这么不成熟的事?他那么孝顺,明知道阮薇薇那么依赖她,怎么可能不辞而别?
难道他遇到了危险?!
“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厉晓茹不确定地猜测道。电视剧里不经常这样演吗?绑架富家少爷勒索钱财。
莫少卿摇头:“这里没有生人的气味,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如果少云现在不在家里,那他一定是自己出去的。”
“啊!”厉晓茹突然惊呼,“我刚好像看到薇姨的怀里揣着一封信!会不会是少云留下的?”
莫少卿心情沉重地合上了衣柜门。“走,我们去凌薇院看看。”
他们走的是从主屋通向凌薇院的一条近道。
厉晓茹也是后来才听说了这条近道的故事。阮薇薇是二房,所以没有资格住在主屋。莫少云五岁后就被抱到了主屋住,由奶娘照顾着。小莫少云一到晚上就会哭着找妈妈,莫楚杰疼惜儿子便让人修了这条近道,方便他们母子二人见面。
厉晓茹刚开始听到这个故事时,总觉得莫楚杰对阮薇薇还是有点感情的。可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条近道对莫少云来说的确是馈赠,但对阮薇薇来说却是警示——除非他允许,否则她就算是要见自己的儿子也只能从后门进来。
所以,她来莫家这么久了,还从没见过阮薇薇从正门进入主宅。
厉晓茹很纳闷,莫楚杰看起来不像这么薄情的人,为何要对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这么残忍呢?如果他对她毫无感情,那莫少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还是说当年的事另有隐情?莫楚杰并不是心甘情愿娶她做姨太太的,莫少云的出生也是个意外?所以他对她冷若冰霜,对杜若兰却充满了愧疚?
厉晓茹突然发现,自她住进莫家以来,莫楚杰似乎从来没有踏足过凌薇院。今天大概是第一次了。
她越来越疑惑了,这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吗?
还有一点她觉得很奇怪,她总觉得阮薇薇对于莫少卿的恐惧有些夸张了。就算他的气场再强大,她也是个长辈,怎么会害怕到惊恐的地步呢?
就好像……她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